无怪乎我现在如此紧张,毕竟从单一方面来说,我应该同情甚至帮助这位身为母亲的女人,但从情感上我却为大姨娘当年所遭的罪而无法释怀。
侧看大姨娘今日着一身暗红色长裙,外为银红色对襟长袍,只在衣裳对襟处绣着吉祥八宝连环图案,发上斜斜插着三支鎏金凤簪,凤簪上没有叼珠没有坠宝石,少了一份明媚却多了一份大气,整个人看上去沉稳又不沉闷,既简单又庄重。
金凤凰今天穿的则是一件紫色收腰长纱裙,发上以大黄牡丹簪在发中间,走近才发现那牡丹竟然是用金子打造而成,薄薄的花瓣花纹清晰,翠绿的叶子则采用绿水玉石制就,米粒般大小的琉璃作为水珠配饰,一看就是经过高级匠师精心打造而成,牡丹两边伸出的枝叶上垂下的细长金丝随着脚步的迈动,如步摇般摇旖生姿。
好吧,我承认那牡丹花儿做的跟真的一样,但现在的我可没多少心思去欣赏,我的任务是照顾好大姨娘。
于是转身对大姨娘道:“娘,祖母那里也不知道起身了没,咱们去瞧瞧吧!”
大姨娘将放远的视线收回,轻笑道:“好,就依思儿。”
抿嘴笑笑挽着大姨娘的手臂,朝老太君居住的屋子行去,手触摸着大姨娘身上的水缎子柔滑的手感,心却柔和不起来。
两人就这么走了开来,留下金凤凰进退不得。
走到猎庄上最大的一座木屋前,两个守门小丫头蹲身行礼道:“夫人好,世子夫人好……”又转身对屋内道:“秋菊姐姐,夫人与世子夫人来了。”
门“吱呀”一声轻开,秋菊笑着迎了上来,行过礼才小声道:“夫人一会见了老太太帮着劝说劝说才好,方才二姨太来过对着老太君哭诉了好半日,老太君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依奴才看老太太还是动心了。二姨太走后,老太太咳了半日,这回刚好了些。”
听完秋菊的话,我这个后悔啊,撞哪儿不好专挑枪口撞,真真是时不利我,不用想也知道金凤凰现在来找老太君是什么事情了。
我在边上干着急,反而是大姨娘一脸坦然道:“知道了。”
“外面什么人来了?”屋内响起老太君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咳嗽声传来,咳的人心都快跳出来了。
秋菊急忙跑回屋内,应声道:“老太太,是夫人与世子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是吗?让她们进来吧!”听到这里我只有搀扶着大姨娘进屋,屋里烧着热炕燃着熏香,与外面的清新空气相比浑浊了许多。
我与大姨娘两人都是眉头一皱适用了一会才朝里间走去,炕上老太君闭眼斜靠着绣花软垫,显然因为刚才的咳嗽没咳利索,胸还急剧起伏着,炕边秋菊正在用手绢仔细的为老太君擦拭嘴唇。
“媳妇给娘请安了。”
“孙媳妇给祖母请安了。”
不耐烦的用手挡开秋菊的手,微睁双目看着炕下的我与大姨娘,叹口气道:“起来吧,秋菊……伺候两位主子坐好。”
秋菊搬了两个圆凳上前让我们两人坐好后,就返回炕边帮老太君揉桑着胸口。大姨娘起身走过去对秋菊道:“你下去吧。”
大姨娘帮老太君揉了一会后才道:“娘,可是凤凰来又与您说了什么?您可是生儿媳妇的气了?”
已经缓和过来的老太君又叹口气苦笑道:“她来是与我说别的事情,你别乱想。前几日的事也怨不得你!你受的苦没人比娘更清楚了,换成是娘的话,说不定还做不到你这般大度。哎,是娘强求你了,娘只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孙子受苦,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而已。”
大姨娘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一下,抿嘴看着老太君许久,见老太君紧皱的眉没有一刻松开的,只好轻抚上老太君的眉心,亲手抚开那些岁月的痕迹。
就在这时老太君又咳了起来,大姨娘赶紧帮老太君捶背,我也急忙起身接过秋菊手中的糖水,用勺子盛着一勺一勺的喂起老太君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