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是我的画像?”林偌雅一惊,猜了无数次卷中可能出现的内容,却从没想到会是自己的画像。“晴明他,原来,他这么紧张,是因为画卷里画了我?”一丝甜蜜油然而升。
画的好像啊,晴明他是什么时候画的呢,我怎么都不知道。林偌雅心里惊叹道。
画卷缓缓的完全被打开,然而,画卷下的题字和落款却让林偌雅陷入了迷茫:村上10年,沙罗。
村上10年?林偌雅赫然一惊,现在是村上20年,那这幅画是十年前画的了?十年前,晴明不可能知道会有个自己,这幅画?沙罗?好熟悉的名字,沙罗?贺茂保宪曾经提过这个名字?沙罗?她是什么人?为什么画里的人明明是自己,然而名字为什么是沙罗,晴明和她?一连串的问题将她紧紧包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好几次,她想跑去问安倍晴明,却一次次被自己拉住。或者,应该去问另一个人。
安倍晴明进宫负责祭祀仪式,破天荒的,林偌雅没有主动嚷着要去。安倍晴明前脚出门,她后脚就往一个人家拜访——贺茂保宪。
“贺茂大人,土御门安倍大人的未婚妻子雅小姐前来拜访。”侍女樱子前来通报的时候,贺茂保宪正在看书。
看到忽然到访的林偌雅,贺茂保宪微微诧异,”雅小姐,是晴明派你来找我的?”直觉告诉他,不是。
“晴明他进宫了,我来是有事想请教贺茂大人。”林偌雅微微颔首,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是紧张吗,是害怕听到什么吗?
“哦,雅小姐有什么要在下帮忙的?”贺茂保宪隐约间似乎猜到了什么。
“您认识沙罗是吗?”林偌雅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问道。
贺茂保宪明显的顿了顿,他将手中的书卷推到一边,“沙罗是我妹妹。”
“她和晴明是?”
“沙罗是晴明的妻子。”贺茂保宪眼神微微闪烁。
“妻子?”林偌雅倒抽了口冷气。”她,那她现在?”
“十年前,沙罗因为难产死了。”贺茂保宪眼力泛起一丝悲凉,然而语气恬淡得却仿佛是在谈论别人家的事似的。
“!!!”林偌雅一惊。
“自从沙罗离开之后,晴明也依旧和往常一样生活着,然而却再也没有提起过她。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我以为他早已忘怀了,可是,在宫里的走廊上看见你时,我才发现,我将晴明想的太洒脱了……即便他能游走阴阳两界,看透生死轮回,可面对情关缘孽,他始终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贺茂保宪望向林偌雅。
“我……”林偌雅皱起眉。
“是的,你与沙罗惊人的相似,相似到连我都几乎辨别不出来。”贺茂保宪微微叹气,”然而,你不是沙罗,轮廓上看,在你身上的确看到了沙罗的痕迹,但你却远比沙罗要漂亮很多。更重要的是,沙罗非常的温顺,而你确常常会去反抗,尽管你也会温婉地对人说‘是的‘……”
林偌雅不说话,她开始拼命维持表面的平静,尽管,此时内心依然开始冷雨阵阵。
“晴明和沙罗几乎是一块长大的,你今天会来找我,我想你心里应该也了解到一些什么了。你在晴明心里,根本只是一个影子。”贺茂保宪直接的说道,他知道这样会很残忍,但是,他不想等到将来晴明认识到这一点时更痛苦。
“不是的,我是林偌雅,是个完整的个体,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晴明他,他爱我,爱我。”即使现在是盛夏,然而这样的话依旧仿佛冰水般寒彻心扉。
“如果你真这么确定,那何必这么激动?我问你,晴明有说过他爱你吗?”贺茂保宪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似乎想看到内心深处。
林偌雅再一惊,身子不禁一颤,的确,从有朦胧的感觉开始到现在,晴明不曾对自己说过一个爱字。
从林偌雅的反应中,贺茂保宪看到了答案,“我是晴明的师兄,我何尝不希望他可以有完美的爱情,但是,他的爱情决不是你,你只是一个影子,一个”贺茂保宪狠了狠心,”一个替身,这样的爱情,结局只会是一个悲剧。聪明如你,不应该把自己陷入这样的悲剧里去吧?”
林偌雅侧头,闭上眼,她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泪水,希望可以让那句话离去,瞳孔里是一波一波袭来的涟漪……
“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想我会好好想清楚的,有件事还要拜托你,请不要告诉晴明我来找过您。”林偌雅起身,她必须立即离开这里,因为她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贺茂保宪微微颔首表示答应,看着林偌雅离去的身影,”希望这是对你们最好的结果。”
回来的路上,天空开始下起小雨,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而林偌雅只是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细雨中带着芬芳的泥土的香味,她只是在雨雾慢步,纱衣上沾着细微的雨水。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晴明府邸,门依旧自动打开,小院中沉寂着。
缓缓步入外堂,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在那,白色的水雾开始模糊了她的视线,白衣男子握着酒杯,静静地呷着酒,粉衣少女在一旁静静温酒,一切恬静着,又唯美着。那个粉衣少女又是谁呢?是自己,还是沙罗?
她在外廊上抱膝而坐,像无助的猫咪一样蜷缩成一团,雨丝随风飘进来,伏在脸上,凉凉的,真的只是雨吗?林偌雅轻轻的一摸自己冰冷的脸颊,是泪水,自己什么时候流泪了?
渐渐的疲倦在人最软弱的时候袭来,她懒得费劲抵抗任其在体内横冲直撞,最终强大的疲倦感战胜了一切,她脑袋靠在柱子上就昏昏睡了过去。然而,脸上的那份落寞即使是阖上双眼也无法掩饰。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觉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林偌雅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白皙俊美的脸膛上洋溢的温柔笑容,眼中闪过的是一丝怜惜。
她忽然有些不敢相信似的,拼命睁大仍然带着泪光的双眸仔细看去,确认冲自己微笑的正是他没错,安倍晴明。内心的恐惧忽然排山倒海般压来,无法再控制心中的情感,突然就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似乎是被这忽然的别样之情所触动,他回报的是温柔的吻,印在她乌亮的发丝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