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因年纪小，工钱只有别人的一半，然而干活却不敢只干一半的活，甚至要更加卖力。</p>
弟弟妹妹期待的眼神，让他有些愧疚，因为只有自己吃了，其他人都是饿着肚子的。</p>
一时沉默。</p>
“我今天到外面挖了些野菜，昨天还剩了些粮食，你拿去煮些粥吧。”</p>
瞎眼的奶奶手中拿着木棍，她的眼睛是织布织瞎的，虽然瞎了，可仍然还能织布，只是家里只有一台织机，她终究是瞎了，万一横经竖纬错了，这块布就废了，因此十分小心，效率很慢。</p>
只有晚上，她才坐到织机前，将麻织成布。</p>
别人夜里看不到，她却已经习惯了。</p>
少年郎动容了，奶奶瞎着眼睛，怎么出的城门，怎么认出的野菜？</p>
三月的野菜，正是鲜嫩的时候，虽然略微泛苦，但也能抵饿。</p>
只是秋冬难熬，野菜都没得挖。</p>
上个冬天，这一家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p>
少年煮好了比潲水猪食还稀的粥，翠绿的野菜叶子连着根浮在陶锅上。</p>
先给奶奶盛一碗，这是孝道。</p>
再给那个死病鬼装了一碗，这是父子恩情。</p>
男人在女人的帮助下，艰难的起了身，靠着墙，端着碗，一边却又是快喘不过气的咳嗽，将汤撒在了辈子上。</p>
少年郎心中更是厌恶。</p>
“今天怎么没有带粮食回来？是想饿死我，咳咳，你好当家做主是不是。”</p>
“明天才结工钱。”</p>
“你不会跟人家谈吗？咳咳！这么大的人了，咳咳，这点事情还要老子教你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饿着肚子，你就好意思？咳咳！”</p>
男人咳嗽着，反而面部有了红润。</p>
少年虽然被骂了，听着咳嗽，心中却有一股异样的快感：这死病鬼会不会被我气死？</p>
少年的沉默，却被男人当作无声的抵抗，更是十分气愤。</p>
连着女人也被骂，还有那些孩子。</p>
骂着骂着，又呼吸不过来了，女人抹着眼泪，又给他扶着睡下，一口一口给他喂东西，也堵不住他。</p>
“呛死他就好了。”少年一边想着，一边给弟弟妹妹刮着陶锅底。</p>
并没有剩下多少了。</p>
“哥哥，你不吃吗？”最小的弟弟只有三岁，黑黑的大眼睛望着少年郎。</p>
“我不饿。”少年郎摸着小孩的头。</p>
“别管他！他在外面吃饱了回来的，这个白眼狼！”</p>
夜里，咳嗽声伴随着织布机的运作，又在这逼仄的房间里响起。</p>
少年郎轻轻哼唱着曲子，将饿得睡不着觉的弟弟妹妹们哄睡着：“睡着了，就不饿了。”</p>
“如果我们得到一大笔钱，哥哥你会怎么样花？”弟弟忍住饥困，瞧瞧问道。</p>
“我会照样过得很苦，每天天不亮出去干活，但是我们真的很有钱，所以我们吃饭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们不能说出来，应该装穷，这样子的感觉是很美妙的，没有人知道我们有钱。”</p>
“那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是真的有钱吗？如果真的有钱，可不可以不要装穷了，装穷很饿的。”</p>
“如果我们真的有钱，那我们就可以做真的人了，做真的人怎么还会装穷呢？”少年郎慢慢拍着娃娃的背。</p>
李郸道在远处，但是已经听到了这些对话。</p>
暗自点头：“或许有些缺陷，但也不是不可以弥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