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儒生走出去的背影,齐泰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一个漫不经心的决定,会将他陷入这种境地。
当初,齐泰在高中进士之时,就有一个和他同乡的商人找他。
这个商人说要带着他的那些亲戚朋友一起经商,刚开始的时候,其他还有些疑惑,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可后来这个商人不求回报的付出,让其他隐隐约约之间有一些狂妄自大,这个商人不求回报的付出,让他逐渐接受了商人的回报。
这个商人在齐泰的老家,给他修建了非常豪华的住房,还带着他的亲戚一起出海做生意。
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两人之间的利益纠缠也越来越大。
直到这时,当齐泰想要将自己抽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抽身出来了。
如果自己不按照儒生所说的去做,恐怕自己这辈子瞬间就要完蛋。
那个商人所掌握的那些东西,一旦送到锦衣卫那里,在洪武年间的这种大环境之下,哪里还有幸存的可能?
他看着桌子上的信函,极其不情愿的将信函拿了起来。
看着上面的内容,齐泰的脸色映衬到了谷底。
许久之后,他将信函重新放下,一个人在书房当中,不停的来来回回走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齐泰一夜未睡,又到了上早朝的时间。
齐泰换好衣服,走出了书房。
天空蒙蒙亮,皇宫宫门缓缓打开,官员鱼贯而入。
陈松穿着朝服,手持笏板,跟随着人流,走进了金銮殿。
朱元璋高坐皇位,下面的官员山呼万岁!
平身之后,朱元璋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缓缓划过。
按照往例,开始奏事。
不过是一些寻常之事罢了,至于广州府市舶司之事,因为太过特殊,所以就没有被提起。
早朝很快就进行到了一半,如果再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朱元璋就会宣布退朝了。
齐泰站在人群中,他看着坐在皇位上的朱元璋,脸色难看,一副踌躇不安的模样。
他正在想,到底自己要不要将那件事情说出来。
他回过头去一看,忽然发现,朝堂上有很多官员在死死地盯着他。
有些官员的目光当中甚至都能看到杀气。
不用怀疑,自己要是不站出来,恐怕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万分无奈,他叹了一口气,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齐泰大呼一声,直接跪在了大殿中央。
朱元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于是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说?怎么如此突兀?”
“陛下,广州府之前遇袭,臣以为,全部都是因为对外贸易所造成的。
对外贸易不过是细枝末节罢了,这并非正道,当地的百姓以及农业才是正道,如果因为细枝末节,从而损害正道的利益,恐非圣人之为!”
朱元璋听着听着,觉得不太对味儿。
脸色越来越难看,齐泰所说的这些话的弦外之音,朱元璋如何能听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什么?直接了当的说出来,不要再如此拐弯抹角!”朱元璋冷冰冰的脸,就像是坚冰一样质问。
“陛下,臣以为朝廷应当行海禁之事!”
齐泰嘴巴大张,终于将自己心中所想,大声的说了出来。
朱元璋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怒视着齐泰,质问道:“你说什么?行海禁之事?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可知道海禁意味着什么?”
朱元璋此话说完,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站在勋贵行列当中的陈松,呆呆的看着齐泰。
齐泰会反对他,陈松也能想明白。可万万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反对海贸?
如今满朝文武,反对海贸的人可不多啊。这个齐泰并不是蠢货,应该能看明白这里面的具体原因,他为什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这不正常!
陈松瞬间对齐泰起了疑心。
“陛下,广州府市舶司每年所赚取的利益并不多,而且如果让当地百姓和里通海外的话,如果勾结逃窜到南洋的陈友谅张士诚等余孽,恐怕会对咱们大明的统治有损坏,恐怕会动摇咱们的根基!”
齐泰的声音很大,一幅正义为国的模样。
广州府市舶司所赚取的那些利润,除过当地官府留下的活动资金之外,剩下的会全部解押到京城。
这些钱财,会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送入国库,一部分送到皇宫的内帑。
也就是说,广州府市舶司所赚取的利润,有三家会落得好处。
这三家既得利益者,又怎么可能容忍齐泰在这里胡言乱语呢?
最先愤怒的还不是陈松,而是当今户部尚书。
只见他指着齐泰,破口大骂:“你一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行海禁之事?!这话你怎么能说得出口?你知道市舶司一年要为朝廷赚多少钱吗?如果将市舶司禁了,那缺的钱由你来补吗?
宽松日子的日子才过了几天,现在就开始固执己见了?简直就是一个愚不可及的蠢货!”
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现在竟然破口大骂,丝毫顾不得自己的体面。
户部尚书显然小看的齐泰,他刚刚骂完之后,又有七八个官员站了出来,和齐泰沆瀣一气。
站出来的这些官员,品级都不大,但也刚好够在朝堂上说话。
“陛下,疆土才是国本,大海有大恐怖,古人云:海事不可为,当守土保疆。”
“陛下,臣以为,海禁应该早做实行。”
“陛下,如今沿海之地的百姓,皆不事生产,几乎全都往三大市舶司跑。
当地可耕之地越来越少,粮食出产也越来越少,税收也越来越少,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国将不国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