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喇嘛深褐色的皮肤,满脸皱纹勾勒出岁月的苍桑,可一双眸子却没有像上了年纪的人那样浑浊暗淡,而是散发着安详智慧的光芒。
脱脱迎上前去,极为恭敬地称呼他为“上师”。
皇上也对他施以佛礼,问道:“这位可是万安寺的主持大德上师严吉祥?”
老喇嘛微笑道:“不敢,老纳正是德严。如同潜龙游过平静的湖面,虽然隐蔽水下但它的气息还是会让整个湖中的鱼虾感到不安。在尊贵而威严的施主面前,我这个老喇嘛怎么敢称上师!
皇帝站在巨大的佛像下,抬头凝神那尊对他垂目微笑的菩萨,问道:“佛法不是讲求众生平等吗?怎么在上师眼中还有尊贵和低贱之分?”
千瓣莲花的佛灯和幢幔被微风吹拂摇曳出一片虚幻的光影,老喇嘛依然含笑说道:“上一代万安寺主持——我的恩师知拣曾被世祖薛禅皇帝(忽必烈的蒙古庙号)诏请讲以佛法。
薛禅皇帝问:何处为最上福田?
恩师曰:清凉。
薛禅皇帝又问:何处有佛?
恩师曰:我皇即是佛。
薛禅皇帝异之:朕如何是佛?
恩师曰:杀活在于手,乾坤掌上平。
权力越大责任越重!大善大恶仅在一念之间,试问一位手握天下百姓生命的人老纳又怎能不重视?如果这样的人能皈依佛法,发菩提之心行广释之道,把众生性命至于权力之上,那就是天下苍生之大幸!”
皇上紧皱眉头似有所悟,又有所难。缓缓说道:“上师所说我亦赞同!只是,我心匪佛,我智匪道,奈何?”
老喇嘛额心的皱纹骤然疏朗开来,点头称赞道:“施主慧根佛缘俱存,如此年纪已属不易了!”
皇上继续说道:“我居广西静江之时,寓居大圆寺,曾有幸得秋江长老开蒙受以儒释之学,可惜只及一载就被接回大都。如今却如迷雾中失去方向的航船,不知可否得到上师指点一二?”
老喇嘛点头微笑:“不敢不敢,那就请施主禅堂奉茶!”
皇帝看了我和瑶卿一眼,我们当然识趣。知道他们所谈一定是机密之事,侍婢不能跟随左右。所以瑶卿开口道:“婢子们在这里候着官人便是。”
老喇嘛吩咐身边的小沙弥带我们去后殿的净室饮茶等候。
小沙弥领着我们穿过侧廊向后走去,迎面而来几个便服男子拦住去路,那个小沙弥冲他们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如何乱走?不知道这后面是净室,闲杂人等止步吗?”
其中一个左脸颊上有刀疤男人眯着细长的眼睛说道:“你这小贼秃!怎么引着两个美貌娇娘去僻静之处?看你小小年龄懂得什么,不如让哥哥教你吧!哈哈哈……”说着几个人就向我们围拢上来。
“你,你……”小沙弥气得小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这里是佛寺,你敢放肆……”还没等我说完,一块雪白的帕子捂上我的口鼻之间。他们的动作快得吓人,如此训练有素绝对不是一般的市井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