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陆沫延一站出来,便即大礼于地,奏道,“臣闻,天下之事,无不有规制,有规制则天下安……故太祖生前亦是立下祖训,官身当以科举而来!如今陛下提拔卑贱之商谷之辈,令之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岂非乱了伦理纲常,坏了祖宗常法,此为国法所不容,更会大失天下人所望!”
这一番洋洋洒洒数百字的发言,让古文水平只有这个时代童生级别的朱聿鐭听的极为吃力,努力咀嚼了数遍,依旧听云里雾里。
“臣附议!商谷之辈,争财逐利,一切以利之字为先,全无道德仁义之心。以此辈为官,只会荼毒地方,祸害一方!断不能容忍!”
“臣亦附议!商贾之辈,不事生产,只会屯集居奇,低买高卖,搜刮地方百姓,委实无一可取之道!”
右都御史话毕,立即便有数位御史站了出来,义正辞严的表示了对长官的绝对支持。
都察院如此强硬的向着皇帝开炮,其他文官们士气大振,在他们之后,一个个能够在这殿中发言的言官们,纷纷开口弹劾。
“好象让你们做这个位置,你们就能公正无私,不上下其手,荼毒一方似的?!”
朱聿鐭在心中吐嘈着,但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坐看着对方的表演,只等他们将车咕噜话全部说完。
唯一让朱聿鐭觉得安慰的是,这些言官们显然都是些新手,都已经群情汹涌到这个地步了,依旧还没有人敢第一个冒头指着自己鼻子骂自己昏君。
“诸位爱卿之意,朕已明了。”
眼看大家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朱聿鐭这才好整以暇的抬手将还想补充两句的言官赶了回去,淡淡的说道。
“但朕有一个疑问,诸位爱卿,朕何时说授予他们官职?”眼见又有人想补充两句,朱聿鐭一瞪眼,立即将那人逼了回去,然后继续说道,“朕给他一个虚衔,只是为了让其有事时,能够有个身份可以递奏章入宫而已。毕竟偌大的皇家钱庄,朕亦不能偏听偏信一人不是?”
朱聿鐭当然不是只是给这些商人们一个虚衔,实际上他完全就是准备开始扶植商人集团,而这个虚衔只是一个口子罢了。
任何事最怕的就是不留一丝缝隙,只要有了一点点缝隙,早晚都会被腐蚀的千疮百孔,有等于无。而这手段,也是他跟着大明的官员们学到的。
朱聿鐭今次如此作法,完全就是玩火,更是华夏开天辟地第一回,让商人阶层开始步入政治舞台。
虽说玩火者必自焚,但朱聿鐭却是对满清这种掷大小,次次都是豹子的欧皇玩家,委实充满了恐惧。他不怕清兵的强大,但却害怕对方这种逆天的气运!
而商人一旦掌权,以他们永无止境的贪婪,还有雄厚的财富为依托,只要不被强力打压下去,那日后势力势必越来越强,是完全可以预料的事情。
他在之时,自然是不怕商人集团能够在他眼皮下坐大,论起斗争的花样性,他自信能够用各种手段将敢冒头的全部打下去。但若是他挂了,那就不需要他来担心商人会坐大了。
商人是贪婪的,满清也是贪婪的,两者相遇和平共处的可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利益冲突必然极为剧烈,根本没有共存的可能性!
虽然绍武政权如今顺风顺水,发展的极为迅速,但如今的朱聿鐭并没有什么飘飘然,相反他心中一直充斥着危机感。
这种危机并不仅仅是满清强大的军队所带来的,更多的是满清那令人恐惧的国运,给朱聿鐭的感觉就象是位面之子一般恐怖,他极为担心未来就算真的逆天反转天下大局,也会被人来一连串的大召唤术而直接葬送掉他所有努力!
他虽然有信心抵挡住满清大举进攻,并且慢慢收复故土,但却极为恐惧位面管理局这个神级单位。
因此,朱聿鐭一系列的骚操作,都是为了自己被大召唤术干掉之后铺路,哪怕自己狗带了,这些遗留的政治遗产,也足够满清喝上一壶,下面的人玩的好的话,就算不能让满清立即滚回老家,划江而治,然后慢慢恢复北方也不是不可能。
最不济保住东南数省不算什么太难的事,就算群雄割据,大家杀的天昏地暗,也总比所有人脑袋后面带个猪尾巴,然后全部成为奴才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