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峰咽了口吐沫,苦着脸道:“公子既然问了,小的也不敢相瞒,听闻前日夜里老爷满门皆被人所杀后,大家便……便拿了些别院的值钱物事,各自散去了。”</p>
陆天行问道:“如此说来,李大哥也拿了?”</p>
李立峰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丧着脸道:“确是拿了,不过小的不敢太贪心,只拿了一对值十两银子的花瓶。”</p>
陆天行伸手将他扶起,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李大哥莫慌。”随即又问道:“别院的小厮和丫鬟,近日里可有甚么异常之处?”</p>
李立峰道:“大家伙都是进府日子不短的老人了,虽然对被安排在别院不甚满意,但也只是私下里发些牢骚,小人也并未察觉到旁人有何异常。”说到这里,李立峰又仔细地回想了片刻,续道:“即便是新来的那个丫头,不仅守规矩,做事也很是勤快,应该没什么问题。”</p>
陆天行心中一动,问道:“新来的丫头?”</p>
李立峰点了点头,道:“正是,大概在半个月前,老爷亲自领了个丫头来,约莫十四、五岁,老爷说是从街上领回来的,交代我等要好好待她便走了,大家伙见那丫头年幼,老爷又有吩咐,便不让她干甚么活,可那丫头却很是勤快懂事,看见甚么粗活累活都抢着干。”</p>
陆天行问道:“那名女子现在何处?也分了财物离府了吗?”</p>
李立峰面上一热,说道:“说来惭愧,大家伙分财物的时候也给那丫头留了一份,可她却执意不肯多拿,只收下了买米面用的二两银子,还说老爷待其恩重如山,她要留到凶手被绳之以法才会走。”</p>
陆天行问道:“如此说来,她此刻还在别院?”</p>
李立峰颔首道:“正是。”</p>
陆天行与朱由检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希望,陆天行道:“请李大哥速引我们去别院。”</p>
众人到达西直门大街旁的日中坊时,已近酉时,白府别院在夕阳的掩映下安静的坐落在街角,仿佛和它昔日的主人一样,已没有了丝毫生气。</p>
暗红色的府门紧闭着,骆养性上前推了推,大门却丝毫未动,显是在里面上了门闩,骆养性轻敲了几下,没过多久,里面便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声音:“是谁?”</p>
骆养性刚要回答,忽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肩膀,回头看时,原来是陆天行,只见他摇了摇头,又向身旁的李立峰使了个眼色。</p>
李立峰会意,上前应道:“凝香,是你李大哥。”</p>
少女甚是警觉,又问道:“李大哥,不知你还有何事?”</p>
李立峰笑道:“上次走的时候,我将家里的钥匙落在房中了,今日寻了便走。”</p>
伴随着“吱呀”声,府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探出头来,陡然间见到众人,惊得急忙要将门关上,早有防备的骆养性,却已用手将门抵住,少女不由更是慌张,疾步向后院冲去。</p>
唐天磊几个起落,便已拦在她的身前,少女见脱身无望,只得站定不动。</p>
陆天行见她发辫梳成圆环状,左右各一,确是丫鬟发饰,淡蓝色素衣裹身,臂缠白纱,显然是在为人戴孝。于是问道:“姑娘为何见了我等便要逃走?”</p>
少女刚要回答,却无意中看到了身穿锦衣卫官服的骆养性,面色立时变得惨白,眼神中更满是惧色,好似突然看到了索命的无常一般。</p>
骆养性见其如此,也不由颇感诧异,道:“你不必畏惧,照实回答陆公子的问话便好。”</p>
谁知少女却更是害怕,身子竟已有些颤抖,陆天行看在眼里,拱手道:“这位姑娘好像对骆大人极为畏惧,在下冒昧,可否请大人暂且回避。”</p>
骆养性叹道:“公子客气,也只好如此了。”说完便退了开去。</p>
陆天行微笑着走上前去,温言道:“姑娘不必害怕,我等并非恶人。”说着伸手朝朱由检一引,又道:“这位是信王殿下,姑娘有何冤屈,尽管说将出来,王爷定会为你做主。”</p>
少女打量了朱由检片刻,问道:“您便是关心百姓疾苦的信王殿下吗?”</p>
朱由检点了点头,微笑道:“正是本王,这位公子说的对,无论姑娘有甚么冤情,本王都会还你一个公道。”</p>
少女渐渐恢复了冷静,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民女谢过王爷。”</p>
朱由检道:“姑娘不必多礼。”随即又问道:“不知姑娘叫甚么名字?家住何处?”</p>
少女道:“民女凝香,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家中已无亲人,老爷将我领回来后,这里便是我的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