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于亭走后,陆天行翻看着一卷卷文牍,只见上面大多都是赵南星做过批示的官员委任状,需要自己整理、记录、编序,便一边留心记下,一边动手干了起来。</p>
就在陆主事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魏忠贤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东厂的太师椅上,笑吟吟地听着骆养性的汇报。</p>
魏忠贤笑道:“这个赵南星,可真是不给皇上留颜面。”</p>
骆养性陪笑道:“可不是么,早朝时李章、陈于亭才刚刚要打陆天行的廷杖,这会赵南星转头又给其来了个下马威,就说今上完全要依仗于九千岁,皇位才可坐得安稳,可那毕竟也是皇上,他们怎能如此不讲情面。”</p>
魏忠贤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道:“你懂甚么,赵南星这个老狐狸,不要说得罪皇上,你且看他平日里,轻易得罪过哪个四品以上的官员?如今这厮如此咄咄逼人,难道会是出于一时义气?”</p>
骆养性忙躬身道:“九千岁说的是。”</p>
魏忠贤淡淡道:“你且说说,东林贼们的真实意图是甚么。”</p>
骆养性早就听闻魏忠贤历来不喜蠢材,知道对方是在考校自己,当下不敢大意,躬身答道:“卑职猜想,皇上将手伸向了吏部,触犯到了东林党的根本利益,因此赵南星是想借此给皇上施压,”</p>
魏忠贤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只不过这到底是不是皇上和东林贼们为了迷惑咱家所演的戏,还需过些时日方可下结论。”</p>
骆养性心中一凛,赞道:“九千岁英明。”</p>
魏忠贤喝了口茶,又问道:“上次舍身救陆天行的王府女子是何人,荷香那里可有消息?”</p>
骆养性躬身答道:“荷香在回信上说,那女子正是游士任的女儿,不过十王府上下仍然不知晓其真实身份。”</p>
魏忠贤皱眉道:“早知如此,真应该趁她离开十王府时将其擒下,也好看看她到底知不知道《东林君子名录》的下落。”</p>
骆养性忙道:“这都是卑职的疏忽,还请九千岁恕罪。”</p>
魏忠贤道:“罢了,咱家事先也并未想到此节。”</p>
骆养性拱手道:“请九千岁放心,今日陆天行便要搬离十王府,卑职定会伺机将那女子抢下……”</p>
然而不待其说完,魏忠贤便摆了摆手,道:“既然时机已逝,就不必再强行出手,而且据荷香所言,皇上和陆天行都不知晓那女子的真实身份,咱们便不要闹出这么大动静,毕竟,皇上的矛头现下正指向赵南星那老贼。”</p>
骆养性暗自松了口气,颔首道:“九千岁所言极是。”</p>
魏忠贤放下茶杯,笑道:“你办事历来仔细,对咱家又忠心得很,只要你用心做事,将来田尔耕高升后,指挥使之位还不是要由你来坐。”</p>
骆养性大喜,连忙拜道:“卑职谢过九千岁,您的栽培提拔之恩,卑职没齿难忘。”</p>
魏忠贤点了点头,挥手道:“你下去吧。”</p>
待骆养性躬身离去后,田尔耕自后门缓缓走了进来。</p>
魏忠贤问道:“骆养性所言可还属实,荷香的回信,你着人查验过了么?”</p>
田尔耕颔首道:“已仔细查验过,骆养性并未做手脚,他带回的书信,确是荷香的笔迹。”</p>
魏忠贤取出了翡翠球,放在掌中转动着,笑道:“如此便好,此人能力不俗,若是忠心,将来确是可以委任其指挥使一职。”</p>
田尔耕尽管心中微感不悦,然而却丝毫不敢显露于颜色,颔首道:“九千岁说的是。”</p>
魏忠贤道:“今日早朝时,你做得很好,不但加深了皇上和东林党的嫌隙,还给皇上长了面子,方才咱家入宫时,皇上还夸奖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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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尔耕神色恭谨地说道:“这皆离不开九千岁平日里的指点。”</p>
魏忠贤问道:“你做这个指挥使多久了?”</p>
田尔耕心中一动,躬身道:“承蒙九千岁提拔,卑职自天启四年代骆思恭掌锦衣卫事,如今已快有四年了。”</p>
魏忠贤颔首道:“四年?那也不短了。”随即又问道:“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徐光耀昨日病重,此事想来你也知道。”</p>
田尔耕心中虽已砰砰直跳,但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应道:“是,卑职确已知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