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孙承宗后,乔允升缓缓摇了摇头,面带忧色地叹道:“于龄,明日你便带着你母亲,回孟津老家去吧。”</p>
乔允升的儿子乔于龄闻言一惊,忙问道:“父亲此言何意?”</p>
乔允升叹道:“圣上虽未明言,但却不令三司会审,而只是将陆天行收押在了刑部,摆明了便是舍不得杀之,若他死在我刑部大牢里,为父轻则遭到贬黜,重则……唉,天威难测啊。”</p>
乔于龄大惊,问道:“既然后果如此之严重,父亲为何还要应允孙侍郎所言之事?”</p>
乔允升道:“为父平素里教导你,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难道你都忘记了么?”</p>
乔于龄躬身道:“父亲说的是,孩儿知错了。”</p>
乔允升叹道:“我儿愚钝,孙承宗虽未明言受何人指使,但此等大事,绝非他所能,所敢决断。”</p>
乔于龄皱眉问道:“难道这竟是赵尚书的意思?”</p>
乔允升淡淡一笑,道:“我儿还不算是蠢到了家,为父再问你,为何是赵尚书的意思,为父便不得推脱,只得有所为?”</p>
乔于龄挠了挠头,笑道:“孩儿惭愧,实是想不通其中关节。”</p>
乔允升望了儿子一眼,道:“看来为父未让你踏足官场是对的,我儿还需要好好历练一番啊。”</p>
乔于龄闻言更是面色一红。</p>
乔允升叹了口气,又道:“如今的朝堂,乃是三分天下之势,实力最强的,自然是阉党,其手中既有朝堂话语权,又握有兵权,实力超群,但为父饱读圣贤书,即便是死,也不会投靠祸国殃民的魏忠贤;其次便是赵尚书所统率的东林士子,其中虽然也难免混入些贪名逐利、中饱私囊的小人,但大多还是忧国忧民的君子;再次之,便是圣上登基后,新兴起的以陆天行为首的陆党。”</p>
乔于龄听到这里,有句话想问父亲,但终于还是忍住了。</p>
乔允升看在眼里,问道:“我儿想问甚么?”</p>
乔于龄拱手道:“父亲,此次陆天行倒台,他的陆党也就随之土崩瓦解了吧?”</p>
乔允升苦笑道:“我儿好生糊涂,你难道看不明白,为何陆党会在圣上登基后便迅速崛起?”</p>
乔于龄恍然道:“原来是圣上在背后推波助澜,可既然如此,赵尚书他们为何还要父亲甘冒奇险除去陆天行。”</p>
乔允升道:“陆天行死后,圣上自然会另外扶持一人,但你要知道,当今天下,绝没有第二人能有陆天行那般得到圣上的信任与宠幸,那人若想为非作歹,祸国殃民,可就难得多了。”</p>
乔于龄躬身道:“原来如此,父亲高义,孩儿委实好生敬佩。”</p>
一阵寒风吹过,年近六旬的乔允升不禁打了个寒颤,乔于龄赶忙解下袍子为父亲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