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黌
户部那边,刘震也没落下,漕运之事,除了都转运使司之外,关系最大的,就是船舶司和户部了。
船舶司如今只是个小衙门,没什么实权,但户部却自从仁宗皇帝裁撤三司之后,便管着天下的钱粮赋税,每年从江南等地送到东京的漕粮,便是由户部主导,都转运使司从中胁从,各路转运司配合,最后落到了漕帮头上。
漕帮的名头,便是由此而来。
太祖年间,大宋初建,南征北战,不知历经多少年月,才将除燕云十六州和陇西之外的九州复归一统,那时天下初定,虽已有了承平之象,可因战败而流落至各地的残兵败将们不胜枚举。
还有那些因为战火而受了牵连,不得已落草为寇,只能靠着劫掠维持生计的平民百姓也不知有多少。
更有那些本就穷凶极恶之人,纠结属下,占山为王,杀人劫道,各地山匪水贼横行,流寇四起。
漕帮随水而生,本来只是些码头上搬搬扛扛的力夫以及在船上讨生活的船工们报团取暖,未免被那些水贼盗匪们欺负而组成的团体。
原本并没有名字,直至先帝仁宗登基之后,才搭上了朝廷的关系,在运转司手底下讨了些外围的活,势力开始逐渐扩大。
后来到了庆历年间,在范大相公的主导之下,朝廷裁撤三司,将财政大权归于户部,漕帮又不知走了什么门路,竟然搭了上了户部的关系,揽下了自淮南一直到广南诸路运送漕粮的活,自此便一跃便在运河沿线,以及长江极其诸多支流在内的水路之上打出了名头。
漕帮的名号也因此而来。
刘震看着自己儿子,叹了口气:“不是不动,是时机还没到,不是动手的时候。”
“少帮主,帮主说得对,现在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若是当真要动手,那边要雷霆一击,不能给他们半点反应的机会。”
说话的刘震的智囊,平日里也很受刘震的倚重,算是漕帮的军师,本只是个落魄的秀才,考了好些年的举人都没考上,机缘巧合之下入了漕帮,被刘震收入麾下,平日里没少替刘震出谋划策。
“哎!”刘安躁动不安的叹了口气,赌气似的坐回圆凳,连灌了好几口茶水,然后才又扭头说道:“那咱们成天在这客店里头呆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呀,咱们几个大男人,成日窝在房里,连门都不出,那不是惹人怀疑?”
刘震和秀才军师也都围着桌边坐下,有些诧异的看着刘安,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欣慰,能想到这一点,说明这小子是真的动了脑筋。
刘震喝了口刚送来的热茶,暖了暖身子,一旁的秀才军师笑着解释道:“少帮主放心,这事儿帮主早就有了打算。”
刘安神色稍安,看向刘震,又忽然皱着眉头说:“爹,咱们来东京都一个多月了,孩儿是怕若是拖得久了,咱们纵使再隐藏踪迹,可爹爹成日在外头奔走,抛头露面的,石家叔侄几个,会不会早就收到消息了?”
刘震欣慰的看着刘安,心中感慨自己这个儿子总算是长大了,便笑着说道:“放心,你爹我又不是初出江湖的愣头青。”
······
汴河码头边上,为了调度方便,都转运使司的衙门便设在这里。
都转运使司乃是连接中央和地方的重要机构,庆历改制之前,原是归属在三司之下,改制之后,便转到了户部下头,是户部底下一下重要的职权衙门,后来为了避免户部权势过重,又独立了出来,直接向皇帝负责,御史台负责监管。
都转运使司主官是都转运使,其中又有盐酒茶铁等多个有司衙门之分,彼此之间互不统属,其中品阶最高者位列正三品。
当初仁宗皇帝时期,兖王叛乱之前,齐衡的老子齐国公,便是哪一任的盐都转运使,手里头不知扒拉了多少银子。
当初齐衡不过二十来岁,齐国公也才四十多,正当壮年,若非仁宗皇帝念着旧情,加之又上了年纪,被立储之事搅得没了精力,又岂会只是被安排了个闲职那么简单。
转运使司的油水那可是真正的在朝廷诸多衙门里头首屈一指的。
负责漕运的都转运使司姓刘名誉,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须发皆黑,只是有些发福,脸上也不显皱纹。
今日的刘誉从都转运使司衙门出来之后,却罕见的没有回家,反倒是直接叫人抬着轿子去了韩府,求见韩章韩大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