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根点了点头,将洛青衣和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了出来,然后坚定又恭敬道:“虽然我还未跟公子立下魂誓,但请公子千万相信我,即使是圣女,我也是一心向着公子的!”
陈三更却完全没有听见他表忠心的话,耳畔一直回响着洛青衣的话,。
她的主动,她的坚持,她的顽强,一切都在默默铺垫出,她说出这句话时的无奈和颓丧。
人家一个要容颜有容颜,要身段儿有身段儿,要地位有地位,要能力有能力,要品性有品性的姑娘,都能这么主动和不舍。
对比起来,自己似乎太轻言放弃了些。
想着那些之类的言论来支撑自己懦弱的逃离,算什么男人啊!
陈三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看着白长根,“镯子呢?”
白长根伸出右手,露出了那个复杂又华美的玉镯,“这儿呢。”
陈三更平静道:“取下来。”
“啊?”白长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让你取下来。”陈三更声音一压,气势就升了起来。
白长根心头一叹,默默将镯子取了下来,双手递过去。
陈三更拿着镯子,左右看了看,然后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淡淡道:“既然是这样,那戴在你身上,怎么比得上戴在我身上。”
......
青眉山的山巅,一袭青衣正迎风轻舞。
凭栏而立的绝色女子正遥遥望着山门之外的远方,那是天益城的方向,那是他此刻最可能身处的方向,也是她感应到手镯正在的方向。
我既与你目成心许,如何愿就此放手不理。
你曾说有个词叫兰因絮果,我不要兰因絮果,我要白首到老!
......
戴好了镯子,陈三更看着似乎有些神思不属的白长根,“你在想什么?”
“想我的功......”下意识回答的白长根竭力将最后一个劳字咽了回去,心思急转道:“公开承诺公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够兑现。”
陈三更装作不懂,“什么承诺?”
“就是您收我为奴,然后我立下魂誓,永不背叛的承诺啊!”
看着白长根那一脸希冀的样子,陈三更有些不解,“若是先前你受袁搬山牵连,为了活命出此下策也就罢了,但现在青衣......飘飘的青眉圣女殿下已经给了你自由,你又何必非要如此呢?”
他真诚地劝说道:“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镖师,你跟着我,我顶天也就能承诺你一个包吃包住,有啥意思?”
白长根断然挥手,“这就够了!”
他慨然地抱拳,沉声道:“公子不必再说,若是公子不弃,就请此刻容我立下魂誓,就此追随公子左右,直至死亡!”
陈三更:......
“那个,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血脉天赋感知错了怎么办?神医都有医死人的时候,你这血脉天赋也完全可能有错了的时候啊!”
白长根一愣,这倒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啊!
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万一在陈三更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今后的日子可咋过啊,于是一咬牙,“公子,我承认最开始这么选择是有血脉指引的缘故,但事到如今,我已经深深为公子折服,能够追随在公子左右,是我的福分!请公子万勿推辞!”
陈三更叹了口气,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再拒绝也太说不过去了,只好点了点头。
白长根一喜,“那就请公子准备,我与你立下魂誓!”
“等等!”陈三更忽然伸手一按,“我问你个事儿啊!这个魂誓是怎么立的?”
白长根笑着道:“这个其实不难,我念一段口诀,再以自身魂魄为引,结成一个真元烙印,公子用一滴精血做媒,我再将烙印重新吸入体内,公子自此就能掌控我的生死了。”
陈三更松了口气,“也就是说,是我进入你,你不会进入我吧?”
“咳咳,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公子的用词,哈哈,还真是别致得紧啊!”
陈三更笑了笑,“那咱们就开始吧。”
白长根点了点头,在陈三更对面站定,然后深吸一口气,吐出一道青烟。
随着白长根口诀念动,青烟渐渐凝聚成一个小兽虚影,一头白色狮子,头上隆起一个小包,似有角待长出,一抹山羊胡子给原本威猛的相貌增添了一缕儒雅平和。
白长根沉声一喝,“公子,请赐我一滴精血!”
陈三更想学着那些修行者那般随便伸出手指就逼出一滴精血,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会这个看似简单的技能。
情急之下,他只好将手指伸到口中咬破,然后挤出一滴血珠来,将手放到小兽头顶,挤落下去。
目睹着一切的白长根一时都愣住了,反应过来的他正想大喊一声,那滴血已经落在了小兽虚影的头顶。
和小兽虚影连在一起的白长根浑身一震,一股来自灵魂的颤栗和舒爽骤然袭来,他从头到尾都满足得熨熨贴贴,直翻白眼。
然后,异变突生。
白长根身子一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小兽的虚影也不受控制地无声嚎叫了一下,双目紧闭,似有痛苦,头顶的小包愈发隆起,然后猛地一下,一个小小的尖头破土而出。
小头渐渐向上成长着,最终长成了一根尖尖的独角。
但变故并未停歇,繁密的花纹开始在尖角上绘制,最终绘满了尖角的一半,才意犹未尽地停止。
完成了这一切,小兽缓缓睁开眼,眼中一道金光闪过,朝着陈三更恭敬地拜了三拜,化作一道印记钻回了白长根的体内。
陈三更瞬间感觉到一种奇妙的联系在二人之间建立了起来,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可以随意决定白长根的生死。
而白长根也在此刻睁开了眼睛,只愣了一瞬,狂喜之色便弥漫了整张面容,“我要破境了!我要破境了!”
喊了两声,他就激动地朝陈三更一躬身,“请公子为我护法!”
不等陈三更回话,他直接盘腿朝地上一坐,四周的天地元气剧烈地震荡着进入了他。
陈三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只好默默走出房门,将房门关上,一脸忧愁地坐在门外的石阶上。
一道光从天而落,齐老道士的虚影出现,睁着一双绿豆眼,“这是怎么了?”
陈三更如蒙大赦,连忙道:“齐老前辈,您来得正好,我有个朋友要破境让我帮他护法,我这也不知道怎么护啊!”
齐老道士疑惑道:“你不会?”
“嗯,不会。”陈三更回答得理直气壮。
齐老道士大袖一挥,一道光闪过,原本剧烈震荡的天地元气瞬间变得温顺了起来。
齐老道士看着屋子感慨道:“你这朋友有点彪啊,这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天材地宝,居然连破境的准备都不做就吃了,也不怕直接被撑爆了。”
陈三更想了想,没有做声。
黑锅这种东西,总是背在别人身上比较合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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