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站起,躬身致歉,“一时激愤,言语有失,还望令使大人恕罪。”
刘瑾摆了摆手,“年轻不气盛,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换我是你这么大的时候,反击的话可能比你还刻薄许多。”
他叹了口气,“聊点正事吧,听说敕封五岳的事情了吗?”
陈三更眉头一皱,摇了摇头,“这些日子都在兼程赶路,并未听过。”
既然如此,刘瑾便开口将此番祭天祷告和敕封五岳的事情都说了。
听完之后,陈三更眉头皱得更紧,喃喃道:“二桃杀三士?”
一直笑容和蔼、云淡风轻的刘瑾眼底猛地闪过一道精光,他笑着道:“所以,陈公子应该更明白那位青眉山主的深谋远虑了吧?”
陈三更沉默一阵,抬头看着刘瑾,“令使大人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刘瑾拍了拍大腿,叹了口气,“没什么,这人一老了啊,嘴就闲不住,陈公子不要在意。”
陈三更一副的表情,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不信任。
刘瑾却真的没有再多解释,而是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今后你就知道了,我其实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相信我。”
陈三更眉头一挑,若是旁人这么说,他会觉得这怕是一个拎不清的傻子,但眼前这位是大端绣衣令,虽说在谋略上的名声不及荀郁,但绝对也是个聪明到极致的人,没人能把他当傻子。
他只好苦笑一声,看着刘瑾,“我除了相信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自打安水城结识吴春雷以来,我就跟绣衣使过从甚密,来了天京城就直接进了绣衣使衙门,先前人群的围堵中,还是绣衣使赶来救的我,我的身上,恐怕早就被天京城所有的势力打上了绣衣使的烙印了吧?”
刘瑾平静地看着他,“既然你知道后果,为何还要这么选呢?”
陈三更也收起了多余的表情,认真道:“因为,我觉得绣衣使并不是那般不堪。”
“哦?”刘瑾很意外,“无论朝野,大家都说我们是鹰犬,是豺狼,是天底下心肠最恶毒的人。”
“没人喜欢被监督和约束,恰好你们监督和约束的那些人,又掌握着舆论,操纵着民心,将你们说成什么样都不奇怪。”陈三更很诚恳地道:“但好与坏终究是要用眼睛看的,这样的事情总得有人去做,这个天下若没有你们,会乱很多,百姓的生活也会苦难很多。”
“哈哈哈哈哈哈.......”
张扬又放肆的笑声从刘瑾的口中传出,听起来是那般开怀,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终于得到了认同的鼓励。
笑声渐歇,刘瑾不着痕迹地抹了抹眼角,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也跟你说个消息吧。”
话音刚落,一阵敲门声却打断了情绪。
刘瑾的脸色登时一沉,只听门外一个惶恐而胆怯的声音道:“大人,国师派人来请陈公子过府一叙。”
国师?
不止陈三更面露诧异,就连消息灵通的刘瑾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他到底是知晓天底下最多秘密的几个人之一,很快就反应过来,先跟门外答应了一声,让他把人请到衙门大堂,然后对陈三更解释道:“青眉山主洛灵均早年游历江湖时,曾与荀郁过从甚密,传言二人甚至曾结拜过。”
“但是!”刘瑾的神色蓦地严肃起来,“就像你离开了洛灵均一样,也千万不要相信荀郁,千万不要被他蛊惑。”
陈三更凝视着刘瑾认真的脸色,看见了他眸子中的真诚,却并未表态,只回了一句,“我会小心。”
刘瑾也没再多说,该传达的意思传达道就行,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废话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他站起身,陪着陈三更走去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