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琪祯瞠目结舌,大声说:“那怎么行?你们太没人性了,不行不行,我必须把它带它走。”
“你轧死我们连里的狗,我们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想带它走?”
“那我赔钱。”说着她从挎包里掏出钱包,“三百够了吗?”顿了顿又说:“五百?”看他们依然面无表情地站着,“八百?我告诉你们啊,不要欺负我不懂行情坑我啊?你们可是人民解放军,不干欺骗老百姓的事!”
“哎哎,谁他妈欺骗老百姓了?我们有叫你赔钱吗?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呢?别以为你是女的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另一个小个子战士见势不妙赶紧说:“这条狗是部队的,是公家财产,我们不会要你的钱,也不会让你带走的,华子,我们走!”于是他不再废话,拎着狗转身就走。
祝琪祯小跑着追在他们身后,一拐弯竟然看到了大片营房,她不依不饶眼泪汪汪地跟着,嘴里嚷嚷着“臭当兵的没人性”。教练和师兄们也追了上来,拉着她劝说赶紧离开算了,别去管那只狗,可祝琪祯哪里听得进去?
这时已经到了连队大门口,两个握枪的哨兵笔直地立着,见这阵仗也是一脸狐疑。小个子战士对哨兵说:“拦着,别让外人进来。”
“不行,你把狗给我先。”祝琪祯急急地冲过去。
哨兵提着枪拦住了她,教练只好说:“麻烦叫你们指导员一声,就说卢教练找他。”
哨兵虽然嘴里说着知道了,可还是拦住他们。
祝琪祯见不行,哇的一声,开始嚎啕大哭。她想,耍赖也要把狗夺过来。
“安易,怎么回事?”冰冷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明显他是无意中经过这里,身后还跟着两个士兵。
小个子战士双脚一并,立正站好正色道:“报告连长,连里的黄狗被教学车轧死,对方要求带走黄狗。”
“你说漏了,”祝琪祯急急补充,“我答应赔钱的。”
五官冷毅,线条刚硬的连长看都没看其余人一眼,冷声呵道:“勤务班班长安易!”
“到!”
“部队是让你胡闹的吗?马上去给我找炊事班的过来,晚上加菜!”
“是!”
安易丢下黄狗撒腿就往连队里跑,连长这是才瞥了一眼一脸不置信的祝琪祯,抬步走掉。
祝琪祯看着几步之遥的狗尸体,很想上前去抢过来,可是看着血淋淋的样子又实在不敢,于是小声说:“教练,师兄,赶快赶快,我们去把狗抢了跑。”
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被连长听到了,他倏地转身朝门口走来,提起地上的死狗就走。并不是怕被抢了,只是想让这些陌生人赶紧走人,那个卢教练他认得,经常开车带着学员到这里来一日游,要不是看在指导员的面子,他早叫勤务兵轰走他们了。
“哎,你别走!”祝琪祯用力一推,将放松警惕的哨兵推开,跑到连长身后抓着他的手臂不放:“我赔钱赔钱嘛,多少都可以以,你们别吃它了。”
她如此执着的原因真的是因为害怕,她怕这个被自己害死的生命会每天让她做噩梦,所以必须尽自己所能去补偿,她甚至都有想过要不要去找几个和尚给它超度超度,好让它赶快投胎。
门外的师兄教练再度被哨兵拦住,教练已经急得额头冒汗,他从来不知道看上去弱弱小小,对谁都笑得甜甜的祝琪祯会这么倔,竟然还敢招惹部队?!
这山上驻扎的部队,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秘密军事基地,但无论如何也不是普通民众能随便上来的。他是仗着和这里的指导员熟识,所以才经常带着那些有钱有权的学员来这里参观参观,以便讨好自己的徒弟。可看今天这事情闹的,可捅了娄子了。
连长蹙眉低声呵斥:“放手!”
“给我,你把它给我我就放手。”
祝琪祯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他望着面前这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娇美面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湿嗒嗒的水迹。恶作剧心起,于是直接伸手递出:“给你。”
“啊!”
他如愿以偿,看到祝琪祯吓得自动放手,猛地后退没站稳,愣是跌坐在地上。
他差点没笑出声来,抿了抿嘴以掩饰脸上的表情,不屑地说:“没胆子拿还敢要?”
臭当兵的,可恶!祝琪祯咬着下唇恨恨地看着他,眼神能喷出火来。
这时从连里匆匆跑过来一个人。指导员跑到连长面前站定后,看了眼卢教练,又看看地上的祝琪祯,笑问道:“东方,这是干什么?他们是地方上*安汽校的,跟我们部队也有些往来,别太认真了,人家还小姑娘呢!”接着对祝琪祯说:“起来吧!”
连长稍稍缓和脸色,看见安易和炊事班班长已经赶到,便说:“安易,你带她去把狗埋了。”随后头也不回地走掉。
一日游没有成功,因为抢狗事件,还闹得卢教练和师兄们回去的路上没少数落她。
不过年轻的心绝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耿耿于怀,没几天便忘得一干二净,令她担忧的噩梦也从未降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