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大呼大吸几口气,是再也不肯躺着了。陆伯翁穿好鞋袜,便道:“你这种伎俩也只能骗骗市井无赖,怎么能瞒得过江湖人物的法眼?人家看你真死假死,并非是试你的鼻息,而是探你的心脉,你躺着之时,虽纹丝未动,然心脉犹在,贸贸然装死,旁人定然看破再给你补上几刀,那时你可真的去见阎王爷了。”</p>
这一番话得郭正似懂非懂,他暗想这心脉乃人之根本所在,活人怎能没有心脉?若无心脉,岂非是真的死了?遂道:“前辈又在笑,我不信竟有这等装死之法。”</p>
陆伯翁道:“自然是有。”提着酒坛灌了两口酒,许是喝得猛了,一时呛了气,大声的咳了起来,越咳越是厉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睛血红,手指着嘴里围着石桌乱转,怪声怪气的似是在话,却根本听不清楚。</p>
郭正知他这样胡闹,并非是有何异症,只是为施展其装死之法,故弄玄虚而已,也不慌张,站在一旁拍手直笑,这时只见陆伯翁仰天喷出一口酒,大叫一声,便即倒地,滚了几滚,不再动弹。</p>
郭正笑道:“前辈此法也没什么稀奇。”走近察看,只见他双目圆睁,嘴角翘起,表情极是古怪,忍不住又笑起来。</p>
等了一阵功夫,郭正又道:“前辈果然有些耐性,只是我看不出,你的法子与我的法子有何不同,还请前辈指教。”见他还不动,笑道:“前辈何必如此认真?”俯身一试他的鼻息,半分呼吸也无,暗道:“老前辈确是能忍得住。”又去探他心脉,却似有晴天霹雳,吓得手足无措,原来这陆伯翁竟是心动脉跳俱无,身子也越来越冷,郭正面如土灰,心想这老前辈年过耄耋,若是喝酒岔了气,难保不是真的仙逝了。</p>
他还心存侥幸,只盼陆伯翁是在装死,轻轻推着他的身子,颤声笑道:“老前辈,你可以起来了,我信了你奇异的法子。”</p>
连唤了几声,陆伯翁依然身子僵硬,心脉也无,郭正暗想这老前辈真个是死了,有些伤心又有些害怕,自语道:“今日本是来学功夫的,谁知竟弄出这等事来,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带着酒,这样老前辈就不会死,而我也不用这般为难。”到最后,声音已是哽噎。</p>
他心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自己虽是无意,但也与陆伯翁之死脱不了干系,越想越难过,道:“老前辈,我真是对不住你。”去抱他的“尸体”,猛然地,陆伯翁枯瘦的手忽一把抓住了他,郭正的心差些没跳出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诈尸”,吓得一屁股栽在地上。</p>
陆伯翁蹦起来,神情如常,拍手大笑不止,道:“好玩好玩,你子果真上了我的当。”</p>
郭正见他只是捉弄自己,倒笑了出来,暗道:“老前辈的法子真是厉害,竟真如死了一般,我若学了这种功夫,日后装死,谁能看得破?”忙道:“前辈快教我这个法子。”当下陆伯翁便教了他吐纳闭息的法门,郭正聪颖过人,有他一旁提,很快便已领悟。</p>
陆伯翁道:“此法十分凶险,稍不留意,便有性命之忧,若非生死攸关之时,切不可乱用。”</p>
郭正记在心里,道:“前辈这装死之法都这么厉害,那逃跑的功夫更是不同凡响,前辈把这功夫也教了我,即便装死被人看破,我也能用逃跑之法,逃之夭夭。”</p>
陆伯翁笑道:“你子见识不差,我的这门功夫乃是自创的‘抹油脚’,虽算不得轻功,但是你使出这套步子,即便是一流高手,只怕也追你不上。”</p>
脚底抹油,岂能不快?这老前辈的武功非但厉害,而且有趣。</p>
郭正问道:“前辈,什么是一流高手?一流高手能有多高?”</p>
陆伯翁一愣,倒也难以解释,想了想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这城里会武功的人都算不上。”</p>
郭正又问道:“难道铁鹰门的王掌门也不算么?”他以为鲍大常尚且那般厉害,那王名扬定然算得上,谁知陆伯翁摆摆手,道:“不算不算,他最多只算个三流角色。”</p>
郭正大喜,心想连王掌门只是个三流人物,那鲍大常不过是个五六流人物,自己练成了这抹油脚,一流高手都追不上,他更是望尘莫及了,遂道:“这门功夫最好,前辈快快教我。”</p>
陆伯翁道:“这里地方太,我们外面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