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郝鼎臣向人流挤去,郭正毫无办法,只得一人独行,这里的武馆虽多,可大多都稀奇古怪,没几个专心于武学的,看来本城商贸繁华,确不是个习武的地方。</p>
不久张国靖郝鼎臣又追了上来,郝鼎臣问道:“可入了什么武馆?”</p>
郭正摇头而叹,张国靖一笑,道:“不过是练个武,你也真是挑剔,郭正,刚才我看见一件事,出来你一定高兴。”郭正道:“莫不是姓华的被人打了?”</p>
张国靖笑道:“那倒不是,是铁鹰门那姓鲍的,我刚才看见他耍了一套功夫,汗是留了不少,只可惜没一个感兴趣的,铁鹰门处是门可罗雀,你解不解气?”</p>
郭正倒没笑出来,忽想起那日陆伯翁的话,心意难决,道:“走,我们瞧瞧去。”</p>
恰如张国靖所言,铁鹰门棚台处十分清冷,连那杆大旗都打不起精神,一干弟子躺的躺,坐的坐,闲话的闲话,都倦累得很,只鲍大常赤着膊,还催促师弟们擂鼓助拳,他见大师兄王英走上来,便道:“大师兄你看看,那些骗人的鸟货招摇过市,受人追捧,我们这样的真功夫反倒门前冷落,无人问津,这是什么样的世界?我回武馆去了,免得受这些闲气。”</p>
王英劝道:“师弟不必生气,如今世道太平,习武的人自然就少了,本门开馆授徒,招纳的是有心于武学之人,那些随波逐流之徒,再多也是无益,师弟,你我已有半年没有过招,不如趁此机会切磋一番,也好让旁人见识本门功夫的厉害。”</p>
鲍大常笑道:“我早有此意。”二人当即便交上了手。</p>
郭正三人看了许久,只见王英处处到即止,可鲍大常却步步紧逼,出手锋芒毕露,三人虽对铁鹰门有些成见,但也不得不称赞二人功夫了得,郭正心想若学会了鹰爪手,再加上自己已有的武功,要打败华潇郎也绝非难事,想到这脱口便道:“好,我便入铁鹰门了。”</p>
张国靖惊道:“你……可姓鲍的……。”</p>
郭正打断他道:“为了出那口气,我什么也顾不得了。”正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死且不顾,挨揍又算得什么?</p>
听得有人要加入本门,王英与鲍大常停了手,朝下看去,皆大为惊诧,鲍大常愕然道:“是你?”他万万料不到,自己辛苦打了半天的拳,只引得一个人入门,而此人又是曾经的对头。</p>
郭正跳上台去,道:“不错,是我。”</p>
鲍大常冷笑道:“好得很,我和赵师弟都欢喜得紧。”</p>
赵玉璋怔怔立在原地,看着郭正,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日郭正躲他还不及,怎地今日主动送上门,往后还要朝夕共处来?</p>
王英笑道:“不错,郭公子能加入本门,我等自然欢喜,只是本门门规极严,不比寻常武馆,在下劝公子还是再考虑考虑。”</p>
郭正道:“若是门规不严,我还不来了。”</p>
王英大喜,鲍大常冷冷道:“往后你便知道苦处了。”</p>
当下郭正便交了一两纹银,定了明日清晨去铁鹰门拜师,而后便与郝张二人离了南便桥,喝过一通酒,各归家去,准备明日去各自的武馆入门。</p>
郭正赶回铺子里,未等坐定,就见郭栩气冲冲的抱着书,从外头走进来,他与郭大娘都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生气,都吓了一跳,郭大娘唤住他,问道:“栩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p>
郭正道:“若是有人欺负你,出来,哥哥替你出气。”</p>
郭栩脸色发白,将平日当作至宝的圣贤书丢在地上,道:“什么圣贤?什么大儒?一个个不过是伪君子,假道学,是好色之徒。”</p>
郭正大奇,心想今日之事可非同寻常,忙问原由。</p>
原来今日郭栩去时府读书,无意间闯进后院,看见本城一干大儒,正与一群女子行不堪之事,故而如此愤怒,他道:“那时老贼被我撞破,还阵阵有辞,什么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而他便是圣人口中的好德如好色者,是千古一人,哼,简直是厚颜无耻之极。”</p>
郭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这些满口仁义道德之人,竟一个个是衣冠禽兽。”</p>
为人师表者尚且如此,世风可想而知。</p>
郭大娘直不敢相信,道:“栩儿,时府是去不得了,往后你可怎么办呢?”</p>
郭栩一顿脚,道:“我不信没了老贼,我就考不上科举。”愤愤去了后院,郭正忙拾起书,揩落尘土,追了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