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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品花(下)(2 / 2)

众人都这是一幅好画,称赏一番,再看其字,乃是一首七绝题诗,其诗云:湖上霜初更绝伦,容颜能比去时新。神仙自古虚传事,借得东风又一旬。</p>

字不过泛泛,然诗中却有深意,众人看罢,笑赞不已。</p>

郭正看不甚明白,便问郝鼎臣此诗言何意,郝鼎臣笑道:“不过是首马屁诗。”见郭正还一脸糊涂,便细细讲与他听。</p>

品评过《群芳图》,众人一路瞧去,对诸女子画作皆以指,言其长处及其不足,好言勉励之。</p>

不多时,行到师师案旁,见其画的乃是一幅《鸳鸯求栖图》:傍暮时分,云遮落日,天地萧杀之秋,雁字南归之际,一弯石桥下,有只鸳鸯浮于水中,仰天而鸣,目光凄然,寒风瑟瑟,其无所栖处,惟与湖影为伴。</p>

整幅画用墨颇深,极力渲染低沉压抑之氛围,笔法不拘一格,其硬如铁,其弱如丝,其疾如激流狂奔,其缓如病蜗倒行,大者如垂天之云,者如鸳鸯之目,皆得其精神,分明是一幅佳作。</p>

孔圣谦大赞不已,又往其题诗上看,乃是一首古体之作,字迹隽秀纤细,忍不住吟将出来:“嘤嘤桥下雏,姣姣颜色殊。水漾胭脂粉,月影琉璃珠。浮云遮残日,风波起江湖。但看雁行去,欲归晚巢无。”</p>

众人听罢,齐道:“好诗好诗,真是淫得好湿。”</p>

郭正虽然不懂诗,但看那画却也有些明白,暗道:“看来师师是决意要走的,可惜今后就少了一个好妹妹。”想到这又猛地喝起酒来。</p>

下一幅乃是苏茵的《稚子敲针图》,众人看去,皆笑了起来,孟亚如画扇一合,笑道:“此画倒是很有趣味。”</p>

只见画轴上有一座山,有一片水,山下几头青牛,水畔几处人家,一群童子或骑竹马,或弄青梅,围在石头旁,敲打一枚铁针,憨态可掬,意趣盎然。</p>

此画用墨甚淡,笔法明快,几笔勾勒便是一头青牛,轻抹淡画便是一片白云,笔墨虽简,景物却刻画得细致,人物自不必,连那几头青牛也是面目不一,神情有异,或忧容满面,或恬然自得,或闭目酣睡,或淡静若思,不一而足,活灵活现。</p>

众人惊叹万分,孟亚如道:“此画可真是活了。”</p>

孔圣谦笑道:“不止如此,连诗也活了。”众人一看,原来是首绝句:近水人家几处秋,白云山下走青牛。牧童还厌吹芦管,闲把铁针作钓钩。笔墨畅快,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众人又齐声赞叹。</p>

最后一幅是唐安安的《溪山夜寒图》,意境幽远,别具一格,众人看罢倒默然无语了。</p>

朦胧的山,潺湲的水,芦苇渡头,古木深林,石径依稀,柴扉不扣,一处茅庐暗寂,似无人又似有人,众人猜不透画中之意,皆锁眉而思。</p>

孔圣谦笑道:“画是好画,只是唐姑娘藏得太深了。”</p>

既看不懂画,便欲从题诗中领悟一二,乃是首五绝,道是:云含山色远,月冷渡头迟。石径埋幽草,松风折露葵。</p>

乍看是首写景状物诗,众人都惊叹其遣词炼句之功力,只孔孟二人苦笑而已。</p>

郭正问郝鼎臣道:“安妹妹写的是什么?”郝鼎臣叹道:“怕是忧凄之意。”</p>

比试已毕,众观者知将选花魁亚魁,群情涌动,皆高呼心仪女子之名,以壮声势。</p>

诸评判退入楼船商量许久,终定夺下来,花魁者翠微阁唐安安,亚魁者心月斋苏茵、翠微阁师师,其余女子皆有花名。</p>

少刻,金鼓齐鸣,香花乱洒,十二粉黛众星捧月般,将《品花宝鉴》一部抬将出来,由孔圣谦书花魁之名,孟亚如书亚魁之名,待诸花名写毕,再由大儒时好德题跋,记叙盛会,以期流传后世。《品花宝鉴》录成,盛会便在一片欢腾中散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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