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双膝跪地,他也不知道这个麻袋还能不能救自己的命,但有一根稻草总比没有的好,无论如何都要试上一试,毕竟如果能活谁愿意死呢?道:“老乞丐,虽然你是一帮之主,却从来没有自诩身份,待我如忘年之交一般,陪我喝酒,教我武功,赠我良马,救我性命,我很感激你对我的恩德,在这江湖上,你是我最敬重的人。”席不器见他还在废话,叫道:“你现在拍马屁似乎晚了,今日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你不得。”言下之意便是提醒酒袋,不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救郭正,不然也会惹得一身骚。酒袋不语,郭正又道:“我知道现在什么都没用,毕竟千夫所指,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也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了。”华潇郎骂道:“狗贼,你心里有鬼,自然不敢。”酒袋看着郭正,二人四目相对,一眨不眨,酒袋长叹一声:“老乞丐言而有信,我不能救你,却可以完成你的遗愿,郭正,临死之前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众豪杰都放了心,这老祖毕竟也会衡量轻重。
郭正高举着麻袋,道出三个字:“相信我。”
酒袋大怔,郭正继续道:“我不奢求你救我,我只要你相信我,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相信我是清白的,我就死而无憾了。”席不器道:“好,婆婆妈妈的,我们都相信你成了么,现在你可以受死了吧?这鬼天气真不如温柔帐里舒服。”酒袋却喝道:“等一等。”径走了上去,白清城暗暗发急,叫道:“老祖,老祖……。”华远亭纵跃上前,道:“老祖,你真信这狗贼的鬼话么?”酒袋叹道:“华掌门,你知道这世上最难得的是什么吗?”华远亭心下闪过“金钱名利”四字,自然不能,踟蹰不语,酒袋又问众豪杰,众豪杰思虑片刻,孔孟朝东北拱手,道:“最难得的是圣上英明神武,四海承平,百姓安居乐业。”青松玄难都最难得是铲除邪魔外道,正道一统江湖,何太吉则道:“最难得的是忠心,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忠心。”最后席不器笑道:“这些在我看来都是狗屁,世上最难得的是美人,给我十个美人,席某比皇帝还自在。”
华远亭这时才凛然道:“是正义,不错是正义,世上最难得就是铲奸除恶,正义得到昭彰。”众豪杰群起附和,高喊:“要正义,要正义。”华远亭又问酒袋:“不知老祖以为如何?”酒袋叹道:“诸位得都不错,但老乞丐却认为最难得的是信任,诸位何不扪心自问,结交那么多朋友,究竟自己能信任谁?谁又会信任自己?”众豪杰一时沉默,这江湖上父子、夫妻、兄弟相残的事数不胜数,人心难测,就算是再信任的人自己都必须留一个心眼。
“我相信郭正。”酒袋的话掷地有声。众豪杰大惊,还未言语,酒袋已到郭正身旁,将那麻袋接了过来,郭正感激涕零,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死而无憾了。”酒袋把他搀起来,道:“既然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又如何会坐视你被杀?希望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信任。”面视群豪,大声道:“诸位同道,我相信薛掌门薛夫人不是郭正所杀,其中必然另有隐情,从此刻起郭正便是我丐帮弟子……。”他的话只了一半,但众人都明白下一句是:谁若是敢对付郭正,便是与丐帮过不去。丐帮有弟子数万,谁敢吃饱了撑的去招惹?孔圣谦惊道:“酒袋帮主,难道你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救这狗贼?”酒袋道:“不错,我相信郭正是清白的。”华远亭怒道:“那你是怀疑华某在谎了?”酒袋道:“华掌门,老乞丐绝无不敬之意,薛掌门之死只怕另有隐情,你何必急着下定论?”华远亭冷冷道:“此事乃华某亲眼所见,焉能有假?”酒袋反驳:“若真是华掌门亲眼所见,以你的武功,又怎会让郭正逃脱?”华远亭一时语塞,只能道:“不错,我并未亲眼见到这狗贼出手,但当时思过崖上并无旁人,凶手不是他还能是谁?”酒袋道:“不以郭正当时的武功未必能杀得了薛掌门,老乞丐实是想不出他有什么要杀薛掌门的理由。”
华远亭见他刨根知底的问,好不恼怒,“噌”的一声拔出剑来,喝道:“酒袋,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替这狗贼出头,华某虽敬重你的为人,但女儿女婿之仇不共戴天,你若执意如此,华某也只好得罪了。”
华山派与丐帮要翻脸了,群豪有担忧的有欢喜的,何太吉乐见于此,酒袋这个糊涂蛋,为了一个郭正而不惜得罪整个江湖,从今以后丐帮在江湖上行走必定处处受人刁难,这正是湖海帮壮大实力的最佳良机。席不器来了精神,好些年没见过自己人打自己人了,如今华远亭要和酒袋动手,必定是一场精彩的打斗,只是以他所知,华远亭“落英神剑”虽然厉害,武功毕竟比酒袋还差那么一些。青松玄难也怒酒袋不分青红皂白,心向着华山派,惟圆通大师站出来做个和事佬,合什道:“阿弥陀佛,华掌门酒袋帮主切不可动手,老衲倒有个主意,不如将郭施主暂时安置在本寺戒律院,如此一来,既可保全他的性命,又可不让他在江湖上作恶,待薛掌门之事查清楚之后,再处置他不迟。”白清城心想这么做就能把郭正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少林寺,本帮就脱了干系,第一个叫道:“大师高见。”华远亭却怕夜长梦多,万一郭正胡言乱语将自己的恶行道出,就算没人怀疑自己,也或多或少会影响自己的声誉,况且他武功高强,又有个兄弟谛心在寺中,难保不会逃出少林,到时候再找他又得大费周章,遂道:“大师自是一番好意,但此事已经铁证如山,无须再查究的必要,今日不杀郭正,华某誓不甘休。”华山衡山弟子群起叫嚷:“不杀郭正誓不罢休。”
圆通不想见到为了一个郭正而致正道自相残杀,便又劝酒袋退一步,酒袋自然也不肯,圆通无奈,只好合什而下。华远亭仗剑直立,道:“酒袋帮主,华某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为了女儿女婿,也只能拼死一战。”郭正抢上,道:“我来与你打。”酒袋却道:“你哪里是华掌门的对手?快快退下,我与华掌门随手切磋几招,死不了人的。”华潇郎知道酒袋是正道中除自己的师祖和圆觉玄冲外的第四高手,担心父亲安危,叫道:“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场还是别打了。”华远亭毫不退缩,朗声道:“酒袋帮主,华某新近得本派陆师叔传授了一门武功,还望你指一二。”华潇郎愕然,心想爹爹什么时候见过陆师祖了?郭正却心知肚明,“日月神功”他不敢施展,所的武功一定就是“逍遥遗纪”,以这门功夫再加上原有的华山绝技,或许能和酒袋一争高下。酒袋道:“既然如此,还请华掌门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