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上来就告唐子浩。
可是,他韩稚圭凭什么告唐奕?
唐奕一没和他照面,二没踏入他韩府半步。三来,打折他腿的所谓军将又没说是唐奕派去的。他觉得理所当然,但是在赵祯和众人眼里,却是韩琦失去了理智,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了。
刚刚赵祯问起,凭什么认准是唐奕,韩琦本想借此拉出赵宗实那一窝断腿。可又一想,不对啊,赵宗实一家被打断了腿,这是唐奕所为,毋庸置疑。
可是,自己要是往上靠,这不明摆着给赵祯落下口实,认定他们相互勾结吗?
瘸腿韩相公看看赵宗实,又看看殿上众臣,一时间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这”
这什么?更狠的还在后面。
“也就这点章程了,既然撕破了脸皮,又装模做样的给谁看?”
嘎!!
任你养气功夫再足,也让赵祯极为漏骨的一句暴击揍得瘸腿韩琦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陛下!”
眼瞅着韩琦晕过去,众朝臣抢前一步,急呼陛下。
赵宗实心里虽骂韩稚圭是个没用的东西,可是面上却不能不管。
“陛下!”几乎是拖着断腿爬出抬床,趴在了地上。
“事到如今,陛下还要如此偏帮吗?”
赵祯笑了,温和地看着赵宗实。
“皇侄莫要激动!你且安心,出了这等大事,朕又怎会偏帮?”
“不过,公事公办之前,却有一句话要与皇侄说来。”
“陛下请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赵宗实面色煞白,趴着都止不住身躯一阵阵颤抖。
现在,他终于明白,赵祯既然能深夜接见,就根本没打算再留余地。字字诛心、句句杀机凛然!在他的印象中,这位仁慈的陛下什么时候也没这般硬气过。
现在他也终于明白,韩琦要和赵祯撕破脸皮,到底是有多愚蠢。
也不想想,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大宋天家?何况是这位在位三十多年的大宋天家?
什么三个月?什么魏国公西北之助?在这位陛下眼里,连屁都不是。
人家都不用出招,只出了一个唐子浩,只用了三天,就打碎了一切,你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气晕了韩稚圭,转过脸又气定神闲地问自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赵宗实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气。
“侄侄儿不懂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懂没关系。
”赵祯依旧微笑。“回去慢慢想,有的是时间!”
“”
缓缓支起身子,看向众臣。
“你们也不懂吗?要不要也回去好好想想?”
“呃”
殿中一肃,群臣无不低头,不敢与管家对视。
而赵祯威然再笑,“别紧张,朕可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大伙儿帮着朕这位皇侄好好想想。”
“没关系嘛!”赵祯一边往后殿走,一边念叨。“在家想不清楚,可以去汝南王府陪着宗实一起想。”
“癫王又不在京,可是没有断腿之危了。”
“”
一众臣子惊若寒蝉,从进殿开始,就是赵祯与韩琦,还有赵宗实的针锋相对,他们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现在,谁还敢插话?
无端端地,大家不由恨起韩稚圭来,他要与官家撕破脸,可是大伙儿却还没做好撕破脸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