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加维拉斯的冬季让人印象深刻,曾经有人这样形容寒冷的天气。“如果三岁的男孩在冬季站在外面撒尿的话,一定会被快速结冻的冰柱给顶个跟头。”虽然有些夸张,但足以说明人们对这种天气的恐惧。
大卫提着笨重的行李箱推开破旧的房门。各种难闻的味道伴随着酒精浓度极高的空气迎面扑来。他屏住呼吸站了一会,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迈一步。
“进来吧,别把这些来之不易的热气放出去。”
听到那熟悉又变得更加苍老的声音传来,大卫皱了皱眉头闪身进了屋子“桄榔”一声随手把门关上。
“酒鬼,你是不是应该把地面清理出一条可以行走的小路?”大卫踢开几个空酒瓶子,拿着雨伞把一个放了半下空气的充气娃娃挑到身后,对周围恶劣的环境抱怨起来。
“嘿嘿,你不是回来了嘛!一个星期以前这里是有条小路的。”
床上破烂的棉被里裹着一个秃顶老头,手中还拿着一瓶劣质的勾兑白酒,说完就想颤颤巍巍的再来一口。
“啪”大卫愤怒地冲上前去,用雨伞把那瓶白酒打碎,抓住老者的脖领子提起来吼道:“你能不能离开这些该死的液体?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老头没有生气,他看着那些洒在床上的白酒慢慢渗进被褥里,好像很痛心地叹了口气:“酒只有喝在肚子里才会让人发热,这样洒到被子上,只会让人感到更加寒冷。”
看着面前这张和年龄完全搭不上关系的苍老面容,听着他只有靠酒才能取暖的冷漠读白。大卫愣了一下,双眼逐渐开始模糊,最后泣不成声的一把将老者抱住:“对不起,父亲,真的对不起,我没有能耐,让你受太多苦了。”
老头欣慰地摸了摸大卫地头发:“是父亲没能力,不能供你上学,不过有这样的儿子,我很自豪,真的,我对真神起誓。”
大卫是秦人,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从母亲死后,受了莫大打击的父亲便一蹶不振,赌博、打架甚至还吃过。那个勤奋向上的男人不见了。这个家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了一丝家的样子,大卫渐渐长大,在教会学校读完了初中后他没有从父亲那里拿到一分钱。
教会的一位好心的秦裔修女看大卫是个可造之材,不忍心看到他得不到更好的教育,替他垫付了第一年的学费和路费,把大卫送到了华丽圣盾城军事战略学院就读。
这是一座以培养军事人才为主的重点高中,大卫很聪明也很勤奋,他经常能从那些教官眼里看到嫉妒和惋惜。大卫能理解,谁让他是秦人呢,那位善良的秦裔修女把世界看的太美好了,她不知道自己给大卫选择了一所错误的学校。
美利加人是不可能把大卫这个秦人收入军队的,就像大秦不可能把一个美利加人收入军队一样。就算勉强录取了,也不会把他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大卫所学的那些知识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三年时间很快过去了,大卫以全部A+的优异成绩毕业。看到一个个不如自己的同学被各个部队调走,或者升入了更高级别的院校学习。大卫很自然地选择了离开,他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所以并没有沮丧。
勤工俭学让大卫接触到了这个残酷的社会中不同阶层的各种人群。他回到斯加维拉斯,独自忙碌了半个月,把破旧的房屋修缮好,至少不会露风了。家里的事安排妥当,大卫应聘到了一家普通赌场的保安职位。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那个曾经带着一脸稚气的青年靠着过人的智慧和敢打敢拼的狠劲在秦人区附近闯出了一番名头,而且成为了赌场老板的准女婿。
大卫的父亲很担忧,他时常规劝大卫要谨慎、谨慎再谨慎,这里不是大秦帝国。大卫对父亲很尊敬,可是高学历高智商的他并没有把老人的教导放在心里。
又是一个冬天来临,大卫斜躺在赌场办公室里,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着路上的行人哆哆嗦嗦地从赌场门前走过。
“进来。”一个高大的黑人得到允许,轻轻地开门进屋,恭敬地站在大卫面前:“经理,东区的杰克帮来找场子,我们的发牌手已经顶不住了。”
大卫懒散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
“就那些只会在门缝里偷看女人屁股的懦夫吗?”
高大的黑人点点头。
“好吧,这些胆小无能的家伙最擅长打扰别人休息。让我们给这些东区杂碎一点教训。”大卫叼着根烟便赶到了赌场大厅。
“哦,我还以为是谁呢,萨姆,这么冷的天气,你为什么不抱着垃圾堆里捡来的*子睡觉?来这里捣乱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赌场的人员和周围的赌客全都大声哄笑起来。
萨姆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马上又恢复了平静,等笑声停息下来,他不紧不慢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纸牌:“怎么?赌场开门做生意,难道还对谁来消费有限制吗?”他不敢和大卫硬碰,萨姆知道对手是个疯子,功夫不错,而且砍人不要命。
“哎呀,我的确该找个*子好好暖和一下了,听说对面的销金窟里新来了几个不错的黑头发女人。k6uk.我今天赢了不少,正好去潇洒一回。”萨姆说完就想离开赌场。
一把寒光凛凛的砍刀突然夹在了萨姆那个肥嘟嘟的下巴上。
大卫握着刀柄,慢慢走到原地不动的萨姆面前:“你是想赢了钱就拍拍屁股走人?”
“怎么?你大卫看的赌场就是靠这个来做生意的?”萨姆虽然满头是汗,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沉默。
大卫好像很惊讶自己突然拿出刀的样子,退后两步道:“不不不,尊敬的萨姆先生,我只是太崇拜您的赌术了,所以才有些情绪激动,怕您离开。”他把砍刀往身后的腰带里一穴:“我早就想领教一下萨姆先生的高招了。当然,您不可能想下水道里那些肮脏的老鼠一样只会逃跑的。”
“我说的对吗?萨姆先生?”
面对周围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丑陋笑容,萨姆怎么也不能服软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
“你想和我赌?”他瞪着两条只能看到一线缝隙的眼睛问道:“我从来不和没本钱的家伙坐在一起。”
大卫笑了:“唉~~,萨姆先生如果不愿意的话,不用找借口的。”他把身体往旁边一让,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赌场没有拿砍刀做生意的习惯。”
两个人还是坐到了赌桌上。
三个小时过去了,萨姆面前只剩下最后一个十利加元的筹码。而大卫那边却堆起了一座小山。
“哦,萨姆先生,您今天的状态让人感到沮丧,难道是刚才把运气用光了?没有这么巧的事吧?真是太不幸了。”大卫从赌局刚开始的时候就一句接一句的叨叨个不停,萨姆被他念经一样的话语弄的头昏脑胀,思路混杂,终于昏招连出,差点把内裤都输了。
“天那,我竟然能抓到这么极品的臭牌?难道真神之母也有种族歧视吗?”
萨姆头上青筋暴跳,这个恶心巴拉的家伙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相信,可他就只有一个筹码了,跟不跟都会输,无奈之下萨姆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借我一万块,明天还你。”周围传来数股倒吸凉气的声音。
大卫眯着双眼看了萨姆一下:“一万块?你以为我是开福利院的?”他绕过赌桌拍了拍萨姆的肩膀:“这么大一笔钱,你拿什么担保呢?如果你跑了,州法院是不会受理我的起诉的,而且真神他老人家很忙,也没空搭理我对你的诅咒。”
“我赌一只手。”萨姆从牙缝里蹦出了五个字,把周围的声音全部压了下。
大卫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萨姆先生,您的手在银行可以通用吗?或者可以还同等价值的麦圈面包也行。”
凡是有点名气的赌徒,例如萨姆这样,他的手绝对值一万利加元的。大卫这样说就很明显不太地道了。
见萨姆“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大卫连忙赔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我赌了还不行吗?别说一万块,就是十万块也换不来萨姆先生的手不是?”
大卫收起笑脸对身后那个高大的黑人吩咐道:“给萨姆先生取一万块的筹码来,你什么时候脑袋可以活络一点呢?非得我告诉你做什么,你才去做什么。”
那个黑人摸着头傻傻地笑了两声,转身拿筹码去了。
还有两张牌可以发,这次发牌的荷官是萨姆那方出的。
大卫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牌面,突然捂住了嘴,把牌扣在桌子上,神经兮兮地左右看了几眼。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我一定要向荷官投诉天神。”见周围的人集体一愣。他马上又醒悟似地改口了:“哦,错了错了,我一定要想天神投诉荷官。”
他气急败坏地指着那个目瞪口呆的荷官吼道:“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地下出老千。”周围的赌场保安立刻抽出各种武器把萨姆众人围了起来,现场的气氛立刻紧绷到极点。
“别冲动,别冲动。”萨姆不知道大卫又想搞什么,他站来双手举过头顶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这个当荷官的人从来不赌钱,而且他第一次发牌,大家从他的手法上就能看出来,他绝对不会出老千的。”
大卫疑惑地看了那荷官一眼:“我刚才没注意你发牌的动作,但我相信萨姆先生的人品,这次就算了。大家不要紧张嘛,把刀都收起来,这是干什么呀,和和气气的不好吗?风度,注意风度,先生们,我们可是文明人。”
周围的人,包括那些保安都要气的吐血,他自己第一站起来气急败坏的样子,现在反倒是别人的不对了。
萨姆心里乱成一团,刚才那些思路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只是不停的在想大卫手中是否真的拿到一张烂牌?真的?假的?真、假……。一个死结在他心中形成,萨姆头上开始渗出一滴滴汗水。
最后一张牌落地,大卫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又很快的平静了下来:“哎呀,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拿别人的钱当赌注才会把运气重新拉回来吗?”
对手脸上的那短暂停留的表情并没有逃过萨姆的眼睛,他仔细一想:“这小子前面很有可能真的拿了一张烂牌,这最后一张应该是张好牌,这一副牌里出现了转折再大也大不了哪儿去。也许是7、8、9突然来了个7,断了顺子的可能,最后又来了个7,变成三个7的局面,反正不是那种顶级的杀牌。”
萨姆彷佛相信了大卫那个倒霉的表情:“嘿嘿,那可真不好意思了,不乘胜追击就不是赌局了。”他“哗啦”一下把所有筹码都推了进去。“我就压这一把。”
大卫愣住了,脸上也似笑非笑地样子:“好啊,既然萨姆先生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拼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