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色鬼。就算色鬼也不会对一个丫头的尸体太感兴趣。但是朱三斤的眼睛亮了。
他发现小妹左手的袖子有点奇怪。
这袖子是冬袍的袖子,所以难免有点长、有点肥,拖下来难免把手遮住一点。但是小妹的手臂整条垂挂下来,难免要露出两根手指尖的。
袖口中没有手指。
朱三斤轻轻跃起落在树杈上,轻轻撩起了她的袖子。
他看见一只女孩子可爱的手,手上有两根手指。
只有两根。
她的食指、中指、无名指竟已不见了,自然不能从袖口中露出来。
朱三斤又撩起她的右袖,这只手是完好的。
可是左手呢?
每个人的左手上都应该有五根指头,可另外三根到哪里去了?
小刀和杜子安的脸开始发白。
小刀又飞掠出去,在林中找。
朱三斤还是直直的盯着小妹的袖子。
袖子上什么都没有。
连血迹都没有。
不管是活生生断下手指,还是在尸僵之前断下,总要有血溅出来。但是小妹的断指处虽然骨肉模糊,却一点血渍都没有沾染出来。
凶手是不是在断指前,先点了她手上的穴道止血?
凶手是不是很害怕看见血?
小妹的断指处很不光洁,凶手不是用利器,恐怕竟是用手生生把它掰下来的。
什么样的人,可以这样掰下一个女孩的手指?
杜子安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很难看。
他盯着瑞保的脸颊。
瑞保的脸颊,好像太鼓了一点。
朱三斤的脸色也变了。
他跳下树来,用手去扳瑞保的牙关。但是尸僵下的肌肉收缩是很有力的,轻易扳不开。
难怪说“只有死人才能守密”。死人的牙关,根本咬得比任何活物都紧。
朱三斤看了杜子安一眼,杜子安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朱三斤一咬牙,手上用力,生生把瑞保的腮帮捏碎!
“卡吧”,血肉模糊,已经死去的肌肉、青筋、骨胳碎作一团,里面有三根白生生的东西。
三根白生生的手指!
朱三斤俯下身,开始呕吐。
好容易快吐完了,用手去抹嘴时,看见手上沾着的东西,就吐得更凶。
而小刀和杜子安,只是铁青着脸站在那里。
朱三斤不知道怎么有人可以把呕吐忍回去。须知吐出来虽然不雅,可是若把这些脏东西硬憋在喉咙里,岂不是更恶心?
他好容易吐了个痛快,抹着泪花对杜子安道:“走。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但是有人穴了进来。
是小刀。
小刀说:“杜庄主,在下想借一步跟你谈件事。”他的表情很严重。
朱三斤糊涂的看看小刀、又看看杜子安。杜子安糊涂的看看他,又看看小刀,终于点头道:“李申,你走吧。我跟刀少侠谈谈。”
于是朱三斤只好走了。
他去的是藏书楼。
他虽然没有黄铜碧玉的钥匙,但是好歹也还能弄得开那红木翠玉的匣子。
朱三斤经常笑称自己十根手指,就是总管全天下的钥匙。
他打开了玉匣。
玉匣中是那木偶。
朱三斤轻轻掀起了女子的衣袖,里面木头刻的手掌,缺了三根手指。
那么男子呢?——木偶男子的嘴唇微张,里面好像的确有白生生的东西,可是倒不出来。难道也要捏碎他的腮帮吗?
朱三斤取下木偶男子的衣服,原来这个偶人的上身和下身并非一块木头,是用螺纹旋在一起的。朱三斤便小心的把它旋开来,发现上身里面是个空洞,直达头颅。侧过来,倒一倒,“沙嗒嗒”轻轻落下三根很细小的东西。
那是玉石刻的三根手指。
朱三斤呆呆坐在窗前,凝思了片刻,猛然从窗子里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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