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张大着眼呆瞪着这只拳头,目光亮得接近疯狂,好像已经吓傻了。
于是朱三斤也吓傻了。
右手成拳,这拳已将砸上文竹的鼻子,他忽然飞快的伸出左手去扳回右拳。右拳劲力便尽数打回胸口,把刚才试紫竹的旧伤都崩裂,朱三斤闷哼一声在地上打了三个滚。
这个时候他知道,他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无论多么想知道真相,他总不好意思真的去打烂一个女孩子的鼻子的,尤其这只鼻子还长得相当丰润端秀。
所以,他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她是真痴还是假呆了。
文竹手中的小册子,这才“卟”一声落在地上。
然后文竹整个人也瘫了下来,嘶声哭叫:“有贼,有贼!”
朱三斤吓得连连摇手:“姐姐莫慌,是我是我。”看到她小册子落在地上,却是本“白衣观音经”,便讨好的捧起来送到文竹手里,“姐姐拿好。”
文竹睁开眼睛,看清是他,不由啐了一口:“狗奴才你作什么?”便跪爬起来将册子穴回书架,手还是抖的,忽两行眼泪滚下来。
朱三斤料不到她给吓得这么凶,惶恐陪笑道:“是小的乱开玩笑,姐姐怎么怕成这样?”
文竹抹眼泪道:“什么玩笑不好开?你知道那天的事……忽然我看到五个手指头飞过来,不是胆子都要化了,你还笑!”
朱三斤这才知道瑞保口中含手指的事给她印象这么深,但梅林发现尸体时她并不在场,可能是听人渲染说起、又或者是后来收尸时看到,大概真是害怕得不行,忽然看见有端端正正五个指头捏成的一个拳头向自己迎面扑来,吓呆也是难怪。
可叹文竹本性木讷,被吓成这样了,也说不出什么狠毒的咒骂话,要换成紫竹,还不知要扒朱三斤几层皮。朱三斤心下感动,正待说话,楼下忽一声清叱:“怎么回事?”
朱三斤苦笑。
若来的是杜子安,他会微笑。但现在却只能苦笑。
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倒来了。这发声清叱的是堂堂庄主夫人卫芷汀。
她声到人到,已经站在书楼门口,目光严厉一扫:“怎么回事?”
文竹屈膝道:“夫人,婢子在这里给书掸尘,李申他——”
朱三斤慌忙以头抢地:“是小的急着要找庄主,冲撞了文竹姐姐,小的该死!”
卫芷汀的目光就凝注在他身上:“你找庄主作什么?”
朱三斤犹豫了。雪奴要被杜大小姐欺负,这件事当然应该告诉杜子安,但卫芷汀知道后会有什么后果?
卫芷汀已道:“庄主为新年帐目的事,已经出去了,恐怕一时回不来。你要有急事,倒不如告诉我。”
她的语气端庄严肃。
朱三斤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不妥协。
其实这也有好处:看她会有什么反应、作什么处理,有助于判断她跟这件血案有没有联系、又是什么联系。
在真凶落网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
而要命的是:一旦朱三斤开始怀疑每一个人,就开始觉得这看似平静的庄子里、其实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个秘密,关键只在这秘密是什么。
于是朱三斤就窥视着卫芷汀的眼睛、把杜天虹的事情说了出来。
卫芷汀的脸色变了两变。
第一遍,好像是想笑;第二遍,却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
想笑,是不是感谢女儿帮她惩治狐狸精?而害怕呢?这件事对她会有什么害处?还是说万一雪奴是真凶,她害怕杜天虹贸然行事会反遭毒手?
卫芷汀的面容已回复端庄,还带着合情合理的气恼:
“虹儿太不像话了!”她道,“这像一个闺中大小姐作的事吗?文竹,你随我去问着她。李申,你也跟来。”
“啥?”朱三斤苦着脸道,“夫人,小的还是不要露面的好,大小姐说了,要是小的露出一个字,要剥小的皮呢!”
卫芷汀冷冷道:“你随去,只留在门外等我问清了虹儿,一个字不碍着你的。可你要有半句虚言,看我出来先剥你的皮!”
这家子人怎么都这么爱剥人皮?
朱三斤只好苦哈哈的跟了去,守在杜天虹闺房的二门外,听里面哇啦哇啦一阵吼——那是杜大小姐的大嗓门——后来就静了下去,只不时有两声抽噎。
文竹抹着汗出来,对朱三斤道:“好好,小姐总算都认了,夫人正在教训她。听说紫竹那丫头已经去找伙房的来保,要去西角柴房里藏好了,再诱雪奴姑娘进去。我先去找这两个人,你且去雪奴姑娘住的暧阁西屋寻她,请到这边来。夫人要叫小姐当面认错的。”
朱三斤吓一跳,暗想杜天虹这么高傲一个女孩子,怎么肯拉下这个脸认错?卫芷汀也是奇怪,教训两句就好了嘛,哪有为着个狐狸精这么削女儿面子的?
文竹道:“你还不去,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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