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里絮特意带着小白去了一趟官府,见了内眷,聊了半天,说了很多话,送了大分的礼。
一切都过于平静,可是总感觉是深潭表面的静,只要一阵春风吹来,那一池的水花就泛起波澜。
距离他们将要出发去芙蓉城的前三天,官府送来了一个人。
半越冷冷的望着一脸熟络的衙役,还有他们身边一脸自在的少年。
“他死活要到这浮云酒楼来做共,说这家的老板娘与他有恩,他是来报恩的。”
少年大踏步向前,对着半越一躬身道:“我叫欧阳异,半主子,我是来报恩的!”
卷帘看看自家主子,再看看少年,然后再看看已经下楼来的白里絮和小白,大家都是一脸茫然。
卷帘大着胆子问道:“你来做工就是报恩么?”
欧阳异大声的道:“对。”
身边的衙役看到白里絮,赶紧点头:“白老板,这孩子说年前曾经饿晕在你们的马车之前,是半主子让人送了银子到官府唤人才救了他,所以特意辞了庙里的方丈来这里帮忙做工的。我们送他也只是过场,还请白老板海涵!”
这是直接看白里絮的意思,而忽略半越。
这些衙役到底是看银钱的份上来确定哪个当家做主。
半越冷冷哼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小白随手拿出碎银子好一番谢谢衙役们,再送了出门。
卷帘围着欧阳异左转右转:“你不是饿晕的么?怎么身子这么壮实。”骨架比卷帘都大,身子比小白还要高半个头。
欧阳异道:“我已经有十八岁了,当然比你壮实一些。”
卷帘又问:“那你成亲了没?做我夫郎好不好?”
欧阳异大声道:“不好!”
卷帘委屈:“为什么?”
欧阳异望着她,眼睛转到小白身上,再到白里絮,惊讶于对方的容貌忍不住皱眉,最后落到一直没有说话懒洋洋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半越,一指:“因为我要嫁给她!”
噗!好好的一杯茶浪费了!
白里絮直接走到半越身边,端过茶杯,再用锦帕擦干净她的衣襟:“怎么这么不小心?”
“唔,我只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呵呵!很好笑啊!絮,你觉得呢!”干笑干笑,嘴巴扯起老高。
白里絮眉头都不皱一下:“你都说好笑了,那就的确是好笑。”转头对小白道:“你给他安排住处吧!顺道看看他能够做什么?”直觉的当做对方刚才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欧阳异大声道:“我是说真的。我家人说了,我必须嫁给一个对我见死不救的坏蛋才能长命百岁!”
半越哼笑:“好好笑的笑话!絮,我想我可能还没有睡醒!你要不要陪我?”
顺手扶起她来:“好!”妻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喂!喂喂,我说的是真的啊!”
两个人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卷帘拦住欧阳异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嫁给我吧!我也对你视而不见了,虽然我不够坏,不过跟了我家小姐后我已经长进了很多,以后一定会很坏很坏的!”
小白噗嗤一下,最终忍不住笑得弯了腰。
欧阳异大声的问:“你笑什么?”
小白擦擦自己笑出来的眼泪:“笑天下可笑之事啊!”
欧阳异问:“你们都不相信我?”
小白笑道:“相信。你不是要在这里做工么?来,我带你去看房间,等下再带你去厨房。”
欧阳异望着他:“你是好人。”
小白道:“我当然是好人。”可惜,好人不一定有好命!
卷帘也蹦蹦跳跳:“你嫁给我吧,我是坏人!”
欧阳异离对方远点:“我不嫁给你!家里人说了,我要嫁的人必须是大大的坏蛋。”
卷帘嘟起嘴巴:“我以后也会是大大的坏蛋啊……”
从那之后,浮云酒楼就多了一道风景。
一个叫做欧阳异的少年,每日里看到陌生人就说:我要嫁给半主子。
半越一脚踢开椅子:“我的样子像是坏蛋么?”
白里絮郑重的将对方从上到下的扫视一遍。随意扎起的墨发,淡眉,似慵似懒的睡眸,薄唇,好不容易才养白的肌肤,浑若无骨的身段,半敞开的衣襟,翘起的二郎腿,怎么看都是调戏良家夫郎的邪恶女子。
“像!”
泄气,再不依不饶问:“我对人见死不救?”
这还要问么:“是。”
半越冷笑:“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救他?我那次都没有救他都招惹了麻烦,救了他说不定还不知道有多少烦心事呢!”
白里絮问:“你不相信他的话?”
“当然不相信!谁会因为家里的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要嫁给一个陌生人啊?还说什么见死不救的陌生人!嫁给那样的人能够长命百岁么?简直是错漏百出的谎言!”
“可是,我觉得他没有说谎。”
“这不是觉不觉得的问题,而是,对方明显的来找我茬的。”
白里絮眸色一闪:“你是说……他会是跟皇甫书景有什么关系?”
半越头一摆动:“鬼知道。”
白里絮轻笑:“怎么还跟一个少年志气?平日里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
半越一愣,伸手抓着自己的脸颊两边拉扯几下,换得白里絮心疼的揉弄,半越一手抓住他:“我也不知道为何!一想到他可能是皇甫书景那边派来的人就忍不住烦躁。那个人,简直就是冷血动物。跟他沾惹的人都得不到什么好处。”
白里絮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也许是我们想岔了。要不,我去试探试探他?”
半越想了想:“也好。凡事我们有个防备。我们不能因为外人来破坏我们的平静生活。”
“嗯!”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