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水汽氤氖,俞悦背靠着浴桶,头倚着木桶的边缘,美目轻闭,眉间的愁绪没有一丝的松弛。
心中烦乱纷扰,各种选择僵持不下,脑袋隐隐作痛,仿佛就要爆开来。
曾在多个清醒的早晨,祈祷着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荒唐的梦境。可是睁开眼来,历历在目的景物却一次又一次地打碎她的殷殷期盼。
深吸一口气,身子慢慢滑下水面,直至飘着各色花瓣的水面淹没了头顶。
荡漾的水面渐渐地恢复平静。
室内一片宁谧。
许久,浴桶中的人蓦地破水而出,飞溅起的水花撒湿了地面。
布景依旧,烦扰依旧,愁绪依旧。
伸手摸向颈间粘着的花瓣,却摸到了一块血色红玉。这个小吊坠自挂上她的颈项,就从未被取下。
她,该跟他回去吗?
她也曾想过,或许她应该要跟他回去的,因为这其中还牵涉了孩子,所以便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如果有一天她突然不在这个时空中了,又不能及时带走孩子,那至少她的孩子还有一个亲爹爹照顾。
亲爹爹,想到那个男人,心头纷扰更甚。
君少逸,她孩子的爹,那个不放过任何时机纠缠她的男人此刻却不知道去了何方。
心头那一闪而过的可是失落?
她该怎么办呢?
左右为难。
此时,房门上传来一阵轻啄声,伴着轻快的童声。
“悦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是丫丫。
“丫丫,等等,姐姐就来开门。”俞悦说着从水中站起身子,跨出浴桶,拿丝绢擦干身上的水珠,擦至小腹时一僵,肚子已经开始微微凸现了。
“悦姐姐,好了吗?”外面又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声。
俞悦收起满腔思虑,快速着装去开门。
“丫丫?快进来。怎么了?什么事情这儿急?”俞悦说着将孩子领进闺房内。
“悦姐姐,你身上好香!”丫丫像只小狗般在她身上嗅着。
“呵呵。那时因为姐姐泡了花瓣澡,所以才会这么香。”那些花瓣是慕君遥精心挑选的,据说有强健肌肤的功效,且留在身上的阵阵自然而清新的香味能安胎。
“那我也要泡花瓣澡,我也要身上香香的!”丫丫扬着笑脸说道。
“好!那丫丫以后就和姐姐一起泡花瓣澡,可好?”
“好!姐姐说话要算数哦!”
俞悦曲起手指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姐姐当然说话算话。告诉姐姐,你这么急匆匆地来找姐姐有什么事情?”
“啊!”丫丫一声怪叫,“我差点忘记了!哥哥叫我把这个交给你!”
俞悦接过她手中的纸条,“哥哥?哪个哥哥?”
“就是那个新来的哥哥啊!”丫丫说道。
俞悦眉头微皱,是君少逸吗?这几天,他去了哪里?好奇地摊开折叠有致的纸条,只见上头写着:戌时(北京时间19时至21时)沁月河畔见。
沁月河畔?他怎么如此肯定她就一定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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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月河畔
君少逸来回踱步着,神情有些焦急,有些紧张。
她会来吗?
没有十足的把握。
攥着某种东西的手紧了紧。
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的小绒布包已然被他手心的汗湿。
终于,借着清幽的月光,他看到一抹娉婷的身影正朝此处而来。
越来越近,轮廓亦益发清晰明朗起来。
素面朝天,铅华弗御,却是芳泽无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踏着清渺的月光袅娜而来。
月光投射在她的明眸之上,一泓秋水闪耀着盈盈波光,让人迷失其晶莹之中。
俞悦步伐轻迈,远远地就察觉到他迥然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