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牙朦朦胧胧照着窗扉,床上的陶笛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只是一个从现代来的穷学生,毕业论刚刚写完了两天,就跑到了这个地方。掐指一算,当这个名义上的地主婆也有五个月了。白天晒太阳,晚上看月亮。醒着的时候做两道菜喂绵羊,困着可以像现在这样抱着小绵羊这样的天然空调。
如此的生活,让她连开始曾打算离开的想法都慢慢消磨了。似乎在心里的位置,给她这样的小孤女画了个图——这里就是家。
陶笛儿琢磨,如果不是今天唐杞诺的一番话,也许自己想当然以为自己已经是这个家的人,一辈子不会离开了吧。
陶笛儿知道唐家的少夫人要千挑万选,可没想到人家还来了一个现代的“试用期”制度!在没有那个什么破玉佩的时候,她根本就是个试用品!想着陶笛儿不由紧了紧拳头。
回想起自己的表现,陶笛儿不由扶额——刚刚进门的时候有人抢亲,明摆着不忠;然后拜堂之时差点和新郎打起来,又是不淑;到欺软怕硬欺负夫君,是为不善;最后甚至怂恿着夫君出去玩反而被调戏,惹了一身祸……
总之一句话,沾花惹草加废柴加狐假虎威,想到这儿陶笛儿不由哀叹一声。她终于弄懂了,自己在唐府里折腾不是没有人管,而是人家都记在账上了,就等着时间一到清算了。
如果她要是能留下,那才叫天理不容。特别是她想到下午时分碰到的晏如,回忆人家的一颦一笑,三观开始进一步崩塌。陶笛儿以前以为晏如来这里是要从自己手里抢位置的,结果现在才知道自己根本都没有坐实了这个位置。
陶笛儿翻来覆去想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转头去看已经睡熟了的少年。
长长的睫毛留下一扇阴影,少年睡得正沉。
看着那张脸,陶笛儿不由想,这样好看的人,自己上辈子想碰到都是难的。可如今他就躺在自己身边。五个月,潜移默化的将一些人从陌生人划到了亲人的范围。虽然唐若涵总是傻乎乎笑着,但……如果离开,自己也会舍不得吧。
你,也会舍不得吗?
唐若涵睡意中,无意识间将旁边的陶笛儿搂得更紧了些,呼吸潮潮的就在陶笛儿的耳边。
这种感觉很安静,陶笛儿并不讨厌,却也不欢喜,只是觉得十分习惯。好像是天生就应该如此……陶笛儿一惊,心说自己难道已经对他习惯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陶笛儿忍不住伸手碰触了下对方白皙的脸,又马上像是被烫了手似的收回。苦笑着拍拍脑袋,他是傻子啊,怎么可能会舍不得?若是换了个人,像是晏如那样温柔的姑娘,他会更开心一点吧?不会每天小心翼翼怕人训斥,也可以开开心心吃他的甜食了……
还有宝唯,没有自己这样任性还拿不出手的少夫人,也会轻松很多吧。她甚至想到了唐夜陵,那个人,如果不教自己这样的懒徒弟,是不是心里也好说声阿弥陀佛。
想着想着陶笛儿感觉眼睛有点涩涩的,吸了下鼻子,感觉的确是深秋了,夜里好凉。
旁边的人有些察觉什么似的,将陶笛儿整个圈得更紧。第一次,陶笛儿没有挥开对方的手臂,也没踹向对方,静静的叹了口气,慢慢睡着了。
***
“少夫人这是怎么了?一个上午净愣神了……”
“谁说不是,在房顶上坐了有大半天了,谁叫都不管用,少爷和大小姐都给轰回来了……”两个小丫头在树荫下看着房顶窝着的陶笛儿,嘀嘀咕咕道。
“在说什么呢?小宝唯不在,你们就偷懒啊……”一个有些轻挑又洒脱的声音响起,把两个小丫头都唬了一跳,正想去看是哪个小厮这么不规矩,然而回头却不由脸上都是一红。
“五爷……”听着小猫一样绵软的声音,唐晚楼脸上笑容不改。
“还没回答我啊,两个人看什么都这么入神?”
“啊啊,看五爷……啊啊,不是看少夫人。”其中一个痴痴看着唐晚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急忙改了词,小脸却已经红得一塌糊涂了。
“呵呵,真可爱。”感到自己脑袋被拍了一下,身边的人已经消失了。
“五爷夸我了?!”那小丫头不可置信喃喃一句,激动晕了过去。旁边的丫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将她扶了起来……
果然还是秋天的天气最好……眯起眼睛,陶笛儿享受着清风,却觉得心头的那抹阴翳还没有散开。
“哟,姑娘家家的就坐在房檐上,难道涵儿没教过你规矩吗?”突兀的嘲笑声,陶笛儿看向声源,又像是看到苍蝇一样转回来。
不知是第一印象太糟糕还是如何,她和唐晚楼现在的关系已经不可以用两相生厌来形容了。每一次见面都会吵架,而且这个男人每骂必输,还屡输屡骂,难道是欠**?
现在陶笛儿更是没有了应对眼前之人的心思,连话也不说,示意对方赶快滚蛋。
唐晚楼看到对方一副欠了别人多少钱似的表情,笑了一下,毫无自觉的坐了下来。
“你干什么?”陶笛儿只觉得眼前阴影,却是被对方挡住了阳光。
“看看天,吹吹风,不行啊?”
“回你那儿吹去,姑娘我烦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