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救我们,这就是我们的命。”
魏来并听不懂女孩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从女孩那颓然的神情中却不难猜出,女孩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魏来拼命的摇着对方的身子,用那所知不多的几句摩撒语重复着那番话:“醒一醒!我可以救你们!但你得帮我!”
可是女孩显然听不进魏来的这番话,她摇晃着脑袋,喃喃的重复着自己之前所言的话语……
萧牧等人与天阙界弟子的大战已经拉开帷幕,天阙界的弟子也意识到这场大战一旦开始,便没有停下的可能,越来越多的天阙界弟子开始加入战场,只余下十人不到的宁州子弟们在对方渐渐变得猛烈的攻势下,出现了颓势,而这样的颓势要不了多久便会化为败势。
魏来的心头焦急,他也不顾不得许多,伸出手便狠狠的朝着少女脸庞挥了下去。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荡开,但又很快被淹没在喊杀声不绝于耳的山路上。
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拉延朵的心,她脸上恍惚的神情终于消散,目光错愕的看向魏来。
魏来顾不得去细想自己方才的力道是否把握妥当,他双手捧住了拉延朵的脸蛋,然后极为强硬的将她的脸蛋转向一旁,看向那正在厮杀的双方。
他说不出太多的摩撒族语,便索性以北境语大声言道:“你给我好好看一看,他们正在为你们而战!”
“他们不是神!也从未受过你们的信仰,更未从你们身上得到半点好处!甚至你们连他们的名字都说不清楚!”
“但他们却愿意为你们而战!为什么?”
“因为他们把你们当做人!把你们当做真正的人!”
“而人就应该活下去,拼了命的活下去!”
“从今天起,你们是人,不再是任何人或者神豢养的羔羊,你们为自己而活,为向那些曾经将你们欺骗与背叛的神复仇而活!”
“现在!告诉我!你要活下去!”
“活下去!!!”
……
“怪不得你要把这东西藏在这里,原来它的上面还残留着些许他的神力。”塑有一道白狼神像的庙宇中,桔宁把玩着手里的事物,双眼缓缓眯起。
那时一枚玉盘,有孩童的拳头大小,通体雪白,却又有淡淡的金光环绕。
摩撒低着头,站在一边,唯唯诺诺的言道:“上神误会了,小的这庙中放着诸多杂物,并未留意到此物的存在,绝没有欺瞒私藏的意思。”
“毕竟是差点迈入不朽境的神人遗留之物,你有所觊觎那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因此怪罪于你,更何况若不是你那些许私心,这东西说不得就得被那些老家伙们毁去了呢?”桔宁这般说着,可目光却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玉盘,不曾转移半分。
摩撒哪敢反驳,赶忙连连点头:“谢过上神体谅。”
听闻这话的桔宁缓缓抬起了头,看向那尊与摩撒所化白狼生得一模一样的神像。
“做一尊不死不灭的阴神,感觉如何?”她忽的问道。
摩撒一愣,赶紧回应:“承蒙我主恩赐,我方才有今日造化,能够永远的为我主效力,小的荣幸万分。”
听到这话的少女脸上露出了不辩真假的笑容,她收回了目光,嘴里言道:“你曾经有过选择的。”
“是做一头自由的狼,还是一尊永生的神……”
摩撒心头一跳,赶忙说道:“上神不必多心,我狼族万年来,何曾有人走到过我这般的境界,作为狼妖,能有今日的成就,在下岂会不自知……”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少女打断,少女用一种平静的语调问道:“可不能在草原驰骋的狼,还能算作狼吗?看家护院的,应该叫做狗吧。”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戳中摩撒心中的痛楚,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有了些许不寻常的变化,他的头低得更深了:“能做上神家的一条狗,小的亦是荣幸之至。”
“真是更蠢的。”只是他这番“忠心耿耿”的肺腑之言却并未得到主人家的赞赏,桔宁这样说罢,便像是对他失了兴致一般,目光再次投注到了手中的玉盘上。
“你以为这是残留他神力的宝物,却并不明白,这其实只是他储物用的小物件而已,他啊,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让一旁低着头的摩撒豁然抬起头,他不由得瞩目看向少女手中的玉盘。心底不禁有万千骇然与悔恨涌上……
这玉盘的构造极为精妙,上面还有浓郁的神力气息,他以为此物是用来储存神力所用,却不想竟是储物之物。而以他看来能用这般精贵容器储藏的事物,价值岂不是比这玉盘还要大出数十倍不止?这样的想着,摩撒的脸色不禁愈发的难看,他暗觉自己就像一个傻子,手握着通往宝藏的钥匙,可却将钥匙当做了宝藏。
而桔宁可不会理会摩撒心头的惋惜,她继续喃喃自语道:“在我亲手杀死他之前,他告诉我这玉盘中放了一道极为重要的事物,让我来取。我还担心你这贪得无厌的家伙会将此物私吞,如今看来我却是高估你了。”
这番话可谓极尽羞辱之能事,甚至可以说是戳中了摩撒此刻心头的痛处。
但饶是心头有千般万般的不甘,摩撒在这时也只能低着头应道:“这天下机缘本就是有德者居之,小的没有这份福源,此物自然理应是上神所有。”
桔宁不再理会男人,她沉着目光看了手中的玉盘一会,忽然她的手没有任何征兆的猛然握紧。
砰!
只听一声脆响荡开,那玉盘破裂。璀璨的金光升腾,将整个神庙都照耀得金碧辉煌。
摩撒的双眼被那耀眼的金光刺得发疼,但他却并不愿意转移自己的目光,而是死死的盯着那处,他想要看一看,自己这些到底错过了一样怎样的神物。
好一会的光景之后,那璀璨的金光终于缓缓散去,一样事物在桔宁的手中,缓缓显露出它的真容。摩撒赶忙催动起体内的灵力,运集到自己的双目之中,将那股被金光刺痛的生涩感祛除,然后他赶忙定睛看去,身形却在那时一怔……
那是一朵花。
一朵带着茎秆,生有七道火红色花瓣,花叶上娇沾着露水的花。
摩撒见过这种花,它叫风蔓。
在他与他的家乡,那个名为托布的南疆山脉中。
每到春天便得开得满山偏野的,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