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乐轩建筑在湖心中央,轩旁拴系着几只小舟,晏擎天和郭瞳共乘一舟,我独自划了另一只返回岸上。
正值未时,侍苑的婢女们皆都外出各自当差,整座苑落清净无人。
我所住的房间位于一排婢女平屋的最末间,打开房门,只有简朴的桌椅和一张通铺,一眼即可见底。
“请郭姬亲自搜查。”我站在门口,淡淡出声。
郭瞳也不客气,扫视了房内一遍,然后东翻西找,最后站定在床铺前。
“郭姬无需避讳,只管掀开床被查看。”我深觉可笑,轻嘲地开口提醒。
郭瞳扭头看我,疑虑不定,过了片刻才伸出纤手,捏着棉被一角慢慢揭开。
床褥干净,并无杂物。她又挪开枕头,盯着默看半晌,发出“呵”的一声冷笑。
毫不意外的,我看见枕头底下一只碧玉打造的发钗静静躺着。
“容浅,你有何话要说?”一直沉默静观的晏擎天平淡开口,目光锁定在我脸上。
“奴婢确实有话要说。”我迎上他无喜无怒的黑眸,微微一笑,道,“侍苑虽是婢女的居所,但苑门外有两名护卫巡逻,郭姬今日有否来过侍苑,王爷问过自然便知。”
晏擎天颔首,但却道:“既然失物已经寻回,这件事就此作罢。倘若非要深究下去,对你们二人都无好处。”
郭瞳不服,举着那支发钗向我走来,愤然道:“王爷方才说,绝不会偏袒护短。可现在证据确凿,王爷却不肯依法惩治贼人,这是何道理?”
晏擎天忽地扬唇低笑,黑眸中浮现慑人的精光:“曈曈,如果你真要本王秉公办理,本王只怕你难以下台。”
郭瞳一怔,面颊渐渐涨红,羞恼而不甘,蓦地一咬牙,坚持地道:“请王爷宣侍苑护卫前来,此事究竟孰是孰非,今日应有一个结果!”
我扬眉看她,笑道:“郭姬这般执着,必定已经知道护卫们会有何说辞。”
郭瞳怒横我一眼,斥道:“你莫要颠倒黑白!”
我但笑不语,并不辩驳,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可惜。侍苑的护卫是天机阁安排给我的内应,如果今日为了这么一桩小事而引起晏擎天怀疑,未免太浪费资源了。
郭瞳见我自信笃笃,又生疑心,偏却已经骑虎难下,一时僵在那里,怒目瞪我。
晏擎天叹息着摇头,仿佛感到惋惜:“曈曈,你如此沉不住气,叫本王以后如何重用你。”
他这话一出,郭瞳更觉难堪,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含怨带恨。
我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晏擎天,心底幽幽一叹。这个男人太厉害,不仅一眼就看出了这盘棋局谁胜谁负,更不费吹灰之力地加深了我和郭瞳之间的仇怨。
“曈曈。”晏擎天温缓了语声,走到郭瞳身边,轻拍她的肩头,“本王曾经告诉过你,成王败寇不在于一朝一夕,不要太过计较一点蝇头小利,最后的胜利才真正令人欢喜。”
他的语气柔和,像一个良师益友般地循循善诱。我听着不禁有点发凉,这人简直是披着温良外皮的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