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两人随着话声缓缓地踱了过来,说话的是一位头戴儒巾,身穿用金线在胸前绣着三朵牵牛花的白色长衫的汉子,手摇真丝折扇,此人年约四旬,身材匀称,相貌亦颇为周正,只是他的眼睛稍微小了一点,显得有点狡黠。看了又看小说网姚富贵认得他乃本府最有手段的讼师,姓罗名长河,人称“烙铁嘴”,知道在襄阳府没有几个人不惧让他三分,是一个人见人怕、鬼遇鬼愁的厉害角色。另一位是身着飞鱼服饰,年约四旬的粗壮汉子,姚富贵也认得此人名叫郭庆功,是常住襄阳府锦衣卫的一名小旗,向来目中无人,横行无法,有事无事总是与罗长河粘在一起,形影不离,共同进退。而今他们两人联袂至此如此呼叫,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黄达听得罗长河的话,不解地问道:“有何不妥?”
罗长河慢条斯理地阴声道:“我的黄捕头啊,你怎么不稍稍用脑袋想一想呢,这杜府一百一十六人尽皆被焚,为何这小子一介孩童竟能独免?其中是否尚有什么内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众人皆觉罗长河言之有理,就连姚富贵也被他勾起了好奇之心,欲知那不知道的真相。黄达闻言不禁色变道:“请指教!”
罗长河淡淡地道:“这事并非表面看来那样简单,分明有诈,未弄清原委之前,怎能冒然处置?”
众人闻听罗长河此话,皆知他并非无故到此,而是有所为而来,只不知他具体想做什么?黄达也似意识到这一点,但他对罗长河的话又不能不理,只得装糊涂问道:“何事有诈?”
罗长河阴阴地道:“这么简单的事,黄捕头你还不明白吗?”
黄达又道:“请恕本官愚昧,不明你的意思?”
罗长河恨恨地盯着黄达,但却指着杜奇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呢?我只不过是提醒黄捕头一下,如果黄大人把这小子带回衙门,说不定能问出一点隐情,从而查清此事的原委,到时立功的可是你黄捕头啊。”
至此,众人皆知罗长河是针对杜奇而来,虽有不少人心中不平,却没有谁敢站出来为杜奇辩解,特别是帮会中人,惧罗长河犹胜于黄达,此时躲避他尚且不及,又怎会自动站出来与他对辩,常小武当然也不会例外。姚富贵虽有心为杜奇辩护,但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理的言词,只能自顾低声咒骂,暗自着急。黄达本不想为难杜奇,他虽是朝庭命官,而罗长河只不过是一介布衣,但他却不敢公然违背罗长河之意,皆因罗长河的能力强横,实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捕头能与之抗衡的,按罗长河的话做吧,又觉得于心不忍,于理不通,于法不容,不照罗长河的话做更是不行,因而他一时之间怔在当地颇感难以取舍。
罗长河忽又阴声道:“黄-大-人,你是否得过这小子的什么好处,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干那循私枉法的勾当?”
黄达本是一个颇有急智之人,但在罗长河面前却一点也表现不出来,听得此话,更不知如何是好。
站在一旁的“武林神判”许可证深知这罗长河平生最爱损人利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一个如老猫见鱼无腥不欢、苍蝇叮蛋有缝必钻的角色,只要他所至之处,无不弄得乌烟瘴气,人人怨声载道,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位无风也会起浪、无事必定生非的锦衣卫小头目。他虽然在武林中薄有声名,在襄阳城内也颇有家产,但轻易不愿招惹罗长河,更不想惹上横行霸道的锦衣卫。
罗长河之所以能够在襄阳府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皆因他与驻襄阳锦衣卫官兵沆瀣一气的缘故。
锦衣卫自成立之日就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其职能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拥有自己的监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程序和机构,这就使得锦衣卫“巡查缉捕”的职能无限度的扩大了。锦衣卫时常缇骑四出,上至宰相藩王,下至平民百姓,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对他们的命令只要稍有拂逆,就会家破人亡,由此可见锦衣卫的恐怖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