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黑眸一片澄明,看着她:“女人,能呼吸了吗?”
“当然。”他不说,她还真忘记了,扭头看窗外的远山:“到山腰了,空气不会像山顶那般稀薄。”
且,天都快亮了。
他唇角勾了勾,不再做声。
然后等到山脚,天已蒙蒙亮。借着晨霭,她看到冰凉的尸体躺了一地,到处是鲜血和刀剑,不堪入目。
睿渊墨袍上被划开一大道口子,拄着剑虚弱靠在一颗万年松树身上,“四爷,你们终于出现了,没事就好……睿渊还以为你们掉进山谷……那伙子人突然杀过来……”
凌弈轩朝他走过来,淡淡看地上的遍地尸身一眼,笑道:“睿渊公子好武艺,如此情况还能大难不死。”
轻雪跟在他身后,就着晨光,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其中有几个是白日在茶栈看到的那几个骑马投宿的陌生人。
她听着凌弈轩微讽刺的话语,蹙起眉。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他希望睿渊死吗?
“四爷。”只见得睿渊扔掉那把剑,捂着胸口从松树底下走出来,白净的俊脸上一片血污:“睿渊死不死不要紧,只要四爷能活着。这些人,可能是三王爷渭王派来的。”
凌弈轩笑了笑:“你何以知道是三王爷的人?说不定,是我的人。或者,你自己的人。”
睿渊微微一愣,随之笑道:“白日在茶栈三王爷的人就横行霸道了,不是他的人,又会是谁?四爷,我们快些上路吧,此地不宜久留。”
凌弈轩不置可否,望了跟在身侧的冥熙一眼,重新回到马车。
轻雪坐在他旁边,看到冥熙一跛一跛,翻身上了一匹卸了马鞍的骏马跟在马车后面。而他的视线一直盯着他们这个方向。
轻雪关上窗扇。
马车终于肯往京城走,没有入宣城,只是经过红烟山山脚,马不停蹄。
两日后,他们在京城的荒郊有凤山庄落脚,并未随睿渊入他府上。原来那是凌弈轩在京城买下的个人府邸,仅作消暑山庄之用,偶尔小住。
睿渊在山庄坐了会,嘱咐了句一定要赴宴,就匆匆离去了。
她站在红漆漆的廊下,望着廊下一个燕子窝怔愣。用枯草和树枝结成的燕巢,浅黄的泥土,缭乱的枯草,有汤碗那般大,与庄里的雕廊画栋格格不入。
而且,巢里是空的,燕子不回巢,留下也没用,只会影响庄里的美观罢了。
她看了看,将视线收回来,问旁边的小婢:“这京城可有什么好地方走走?”她听说,白杨将翩若带来了京城。
“回夫人。”小婢低着头,答道:“爷吩咐下来,夫人不得出山庄。”
“爷人呢?”他什么意思!
“出去了,走前吩咐下来,酉时二刻夫人得去爷房里服侍。”
她听得脸蛋发黑,转身走进廊下:“我知道了。”
只是等到酉时二刻入得他房里,她让那软软躺在帐子里的身影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姐姐,我怎么不能来?”那妲儿咯咯一笑,赤身**,如一只被剥得干干净净的葱躺在他的床上,“爷指名让我来,你说我能不来吗?爷是鱼,妲儿是水……”
“那好,我先退下了。”既然如此,她求之不得。
“先别走,姐姐。”那妲儿急急叫住她,指指角落里那用层层帐曼隔住的琴台,隔着帐子道:“爷让姐姐过来,是为了让姐姐弹曲助兴,爷就寝的时候习惯听一曲‘有凤来仪’。”
“助兴?”她听得脸色大变,“我不会弹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