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发,衣袂渐冷。WNXU
起先锦衣还能思绪在这事上不太注意自己的境况,可等到她笃定这是太后借此安穴眼线之后,她才惊觉自己的腿脚有些微微的麻意。
小心而缓慢的顶直了身子,只觉得从脚跟到腰间都透着一股子酸意,这种委屈若是在常人可能算不得什么,可对锦衣来说,却不由的想到了当年的屈辱。
那还是她只有八岁的时候,皇后诞下的长公主琼碧在御花园里堵上了她,因着前一日千秋宴上,堂堂皇后在皇上身边坐了整整一席也不过是三次礼节的与帝王饮酒,偏她的娘亲,被帝王搂抱在怀,频频酒共饮,食共啖,羡刹了众人的眼。
一场欢宴,本和以往没什么差别,可偏偏那日是皇后的生辰啊,即便得到了皇上赏赐的金凤双翅八屏簪,皇后也无法咽下这口气,八成是哭诉给自家女儿听,结果琼碧公主不能寻她娘亲的不是,只能找了她出气,硬是将她困在御花园里站在烈日下整整一个时辰。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毒日之下,不能透气的闷与燥,再加之琼碧公主手持柳条将自己训斥的如狗一般,她的小腿都在打颤。她记得自己为了满足那琼碧公主报复的心,而哭的梨花带雨,那红肿的双眼和嘶哑的喉咙虽然最后成为父皇训斥琼碧以大欺小的最好证词,但那种痛和耻辱她却终不能忘!
此时此刻,没有毒日悬空令她汗流浃背的眩晕,有的是夜风渐凉之下腹背冰冷的委屈;没有琼碧公主手持柳条炫耀的威武,有的却是数盏宫灯作陪寒风的寂寥;没有眼泪用来满足别人的欢笑,有的却是这份酸痛来奉承别人的权威!
心中的不满,腿脚的**,腰间的微痛都令锦衣份外难受,身边不时有几个丫头的小动作,更是让锦衣觉得这罚有些刺骨。
落云站在锦衣的身后,她瞧不见锦衣此刻蹙起的眉,但看着她几番挺身微微轻晃,便想到那被她涂满油的扫帚,立时明白这站对于她这么一个大小姐来说,却是难事。
眼见锦衣的腿脚似在颤抖,她开始有些担忧,她知道锦衣有入内宫的心,先前那胖嬷嬷又说的十分清楚,出了岔子的就没那选的机会,所以她眼眸一转之下,竟是出手撑在了锦衣的腰上!
反正我又不打算做皇帝的女人,她若能去就她去吧,我混出十年也就是了……落云的想法简单如常,可她的手却给了锦衣相撑的力量。
锦衣本已经觉得腿脚酸痛难以坚持,可腰间送上的一股力,就好似她可以靠在一张桌子上借力一般,顿时那种疲惫与酸痛就不再强烈了。
她,这是……锦衣心中叹着知道是落云这般助了自己,想到早上自己还试探她有无上爬之心,忽就觉得自己竟是小人了许多。可让她不防着落云,她却又做不到。
我不能因小失大,我也不能被这一点相助就昏了头,我要做的事还很多,我不能把自己困在这外围!锦衣的内心忽然燃起一种斗志,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将身子站直,让腰离了落云的手掌。
她是怕自己被感动,她是怕自己犯糊涂,她是怕自己对落云真的会有信任与姐妹间的情谊,但她的举动看在落云眼里,却以为是她为了自己好,更加的心里漾起一份甜来,于是把胳膊伸的更直,让双掌全然的扶住了那无力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