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丝愁心一横,拉着伯里克利一脚踏上海面。他们没有沉入海底,海面同陆地一样,可以踩着走过,诡异至极。
一座冰牢,在海的中心。玄武岩的墙壁上,布满源源不断的冰针,根根体态甚大。朔风凛冽,冰针在风中摇摆不定。随便一根,哪怕是最小最薄那根掉落都会一下要了牢中人的命。
画地为牢?是朱雀本人,还是谁呢?不管是谁,强大的能量都让岚丝愁不寒而栗。突然,余光扫到牢中一抹胭红色,立马正视看个清楚。
“朱雀?”岚丝愁有点难以置信。快步跑到她身边。这里是她的梦,为何她在自己的梦中也选择不醒么?
莫非,她陷入无尽的梦境?
“既然人世间忧伤总比快乐多,何不如就在梦中默默沉睡,慢慢死去。好过醒来面对残酷的事实,呵。”一个男子凭空出现在他们眼前,他双眼阖上,彷佛再次睁眼就是时间尽头。神态过分宁静,不该说,木然无情。在语落的同时,他睁开铜色的眸子。
整眸的空洞,亦如墙壁上一根冰针。
这是谁!?岚丝愁惊诧地后退两步,此人竟能在朱雀梦中随意出现。而且从他话能听出,他意识好像是自己控制,绝非朱雀操控。
朱雀一直昏迷不醒,一定和他有莫大的关系。刚要走上前一问究竟时,乐声骤起。不似刚刚,还有快乐,现在独留悲伤,让人永睡逆境的悲伤。侧头瞥到伯里克利倒在牢中,双眼紧闭,就在朱雀身边。
努力定住心神,不让它们跟随音乐沉沦。抬头的瞬间,岚丝愁真正清楚金色卷发男子手中的乐器。是两根箭,它们拉动在一把金弓上,奇迹地发出各色声音,彷佛他此时拉动的不是弓,是他的心。
一根金箭,一根铅箭格外引人注目,让她想起一个神话传说。
传说,这世间有两种箭是射不死人的。那就是丘比特带的箭,一枝金箭和一枝铅箭,被他的金箭射中,便会产生爱情,即使是冤家也会成佳偶,而且爱情一定甜蜜、快乐;相反,被他的铅箭射中,便会拒绝爱情,就是佳偶也会变成冤家,恋爱变成痛苦、妒恨掺杂而来。
血液不流通导致发青的双手捂在胸前,岚丝愁竭力大笑,好似发现了什么缪以千里的荒唐事情。
乐声停了,金弓主人不解地挑起细细的长眉,“可悲的凡人,你在笑什么?又在抵抗什么?为什么不顺从心,就此安睡?”
“我在笑,惩罚世人,好像不该爱神丘比特管吧?您可否忘记了您的职责?”岚丝愁顿住,笑意全然而逝,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男子,决然答道:“我之所以抵抗,不愿安睡,是因为就算人的一生痛苦不幸远远多过快乐,但大家都坚信着幸福的存在。为那么一点幸福,大家愿意拿辛苦和痛苦来做铺垫。幸福若是轻易得到,人们便不会珍惜,所以幸福才可贵。这不是神要告诉世人的么?不是神对世人的磨练么?”
犀利的言语震动了整个冰牢,根根冰针摇摇欲坠。丘比特瞳孔骤然,掠过一丝震惊和怒意。或许是对眼前女子过分的大胆,或许是因为别的。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定格在他的阖上的双眸中。
“爱情?幸福?全是假的。一些事情,就算是神也无能为力。”过了许久,传来一声冷嘲。丘比特再睁开眼睛时,脸上已了无情绪,“你可以走了。”
岚丝愁一愣,无心再多管闲事。转头,扬手指指朱雀和伯里克利,问道:“他们呢?”
“这是他们的选择。”
意思在明显不过,虽然她和他们并没有到生死与共的情分,但伯里克利是为自己才进来的,朱雀是白虎的朋友。这样丢下他们,是否太不仗义了。
不行!她做不到。
“我要带他们一起走。”岚丝愁坚定地说道。
“小丫头,我是该给你先上一课。叫你知道,不是所有神都是和善宽容的,尤其在他们心情不好时。然——神,威,是,人,不,可,侵,的!”丘比特冷然说道。
声音不高,字字句句却皆如利锋破空劈下,所到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风雪铺天盖地而来,金弓的冰寒在牢中降温。窥视着一片冰针,凄厉地狂笑,只需一瞬便可将它们化作无声的凶器。万事俱备,只欠命令。
在风中,岚丝愁感到腕上的银质手链凝做冰质,最后破碎一地。
原来瘟疫是真的有幕后者在控制病情,她没想到的是幕后者这般遥不可及,更别说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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