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菱深深记得那时候情形。
打开的画窗是格挡不了声音的,二楼的房间正听得到下面宣讲声音——是屏风居士的词,而这“屏风居士”,可不是眼前人的徒弟!
那是的杜安菱还是花魁,春月楼里面“牡丹”“芍药”两个名字中占去了一个的,自然不会像下面舞女那般取悦来人——几上铺开的是画纸,上面看得到画了一半的山水。
那人听了下面声音是有些不屑的,说什么“还在想什么众人皆知”,呡一口茶水。
手里笔沾了墨迹,云雾见隐约点染一间草庐。
草庐外又加了模糊一豆当是人影,搁笔一边起身纵览全卷。
画不错,就是那日后被她保有的《山居图》——杜安菱并没有去寻找那有几丝破损的老画,她记得请彼时的一点一滴。
“居士真心要归隐?”
那时的她问他,他只是一笑。
“芍药姑娘何出此问?”
他自问自答的。
“此间寄托何处有?总向深山乐忘忧。”
……
她听了起初也是不怎么理解,毕竟名声在外的堂堂大文人,如何有那么一下就隐居去的?
他看穿了她的不解,解读也是富有诗意的回答。
“繁花总有衰败日,文人亦有才竭时。正风光时候转身山间,总比被后人一个个取了好。”
这样吗?
“贵处留名者何人?前一位‘芍药’正当年轻离开了,至今还有人记得。”
前一个,后一个,当时的杜安菱也正是“芍药”名头的,怎么不知道那“八年换人”的传统?
人生易老,再过没多久就不再是那“名花”。杜安菱清楚自己的命运,看着那文人时眼底多少有些迷茫。
当年的她有那么几分离开的意思,可终究是没有走。
毕竟那年的杜璞若才六岁,自己要走就要带上她——纵然太阴居士再风流放浪,也不大会乐意带上那小姑娘。
低头,没有开口。
春月楼内外听得到文人墨客吟诗。
……
都是当年事,回忆来就是心底生疼的。
杜安菱是知晓那隐居者性情的——哪怕是五年前最后的相见,自己都曾经被挽留在山间茅屋。
他说过,她性情是适宜隐居的。
“好自然,喜山川,善琴艺,通画技,何不为女隐士?”
他问过,她不曾回答。
想来,那时候的自己心中更多的事长兄,哪怕是半年前归去也选了丛山故地!
终究是自己选择的路,要那么一步步走下去。
想着,抬头看窗外。
刚过午时,八月的阳光从南边照过来,院落中有竹架子凌乱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