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水榭里面没听到交谈声音,“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一直遵守。杜安菱有时觉得太沉闷,总把饭食尽快吃下以便早几刻回返。
不是她不想久留,是不能久留。
总不能像正午那样,吃完再留个几时辰不是?
想着,计较着。终究放下碗筷,却看到边上人欲言又止。
这是怎么了?
“杜安菱莫急着走,夜色里多聊聊!”
杜安菱尴尬笑笑。
……
侍者上前清理干净桌上残羹剩饭,桌椅间众人尚未离。
“杜娘子京城里呆过,想来也对京城风物知道些——只不知去岁年底是否去过南丰街头看过最新的戏?”
问话的是孙氏,她隔着李南笙发起话题。
脸色稍沉微不可查,杜安菱怎么不知道那“南丰街头的戏”?
那戏里面具体讲的什么业已忘却,可大致的情节依旧记得。
里面有一个被“斗倒”的“小妾”,就有着同杜安菱相似的阅历。最终被主母惩治,赢得市井中一个“妖媚艳货”的名声满城皆知。
就连杜安菱都好奇过,趁着月休去戏台当过个观众——可惜看到的都是人头,听到的大多喧哗。
还有那么几句台词记得的,一句句都是对“她这样人”的批驳。
“妳这人总以为比花娇艳,撩的男子分外惊羡——殊不知那日子要一天天过,身边人总能看得清妳的另一面!”
“月有阴晴人有纲,羞把那新鲜作寻常!只知得歌舞不懂生计,终究被当家人多多嫌弃!”
……
脑海中又是那句子,是怪她“多面待人”还是“不懂生计”?
拿那“把陈年花魁骂哭”的故事说话,到底是讽刺自己俗气还是要“将她赶走”?
听出来敌意不禁侧首,看孙氏表情好似无意。
只让杜安菱心中警惕。
“是《赢南冠智斗柳含春》吗?可惜我一把老骨头困在这村子里,没法到那京城看——倒不如谈几个我看过的!”
孙家老太插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解了杜安菱围。
杜安菱转过头看她,目光中带上感激。
却见她开口,直接引出那“看过的戏”来。
“还是谈谈那《葬新花》吧,那故事我喜欢。”
“上一次说到哪去了?”
她问,边上众人思索。
“好像是第三幕来的——讲到什么《玉花吟》。”
李南笙答得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