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碎山谷,桃花枝缀深山。长路蜿蜒一道溪,两人乘马忽相看。
“快到了。”
听到水声逐渐变大,南宫义停马溪边。
他看着身前伸过来绿树枝条,捋一捋青蔓,忽而回目。
“草木年年皆生发,可我倒半白了头?”
他开口,话里不住悲哀。
却听到有人笑。
……
笑声从前方传来,让驻足于此的人不禁心动移步。
自然都是认识的人,谈不上什么“吓一跳”的——拐弯处一白袍老者作揖,却道是“南宫翰林好”。
这让南宫义稍稍愣了一刻。
“祝兄,你何必这样取笑我!”
他略做怒色,眼前那白袍老者——老者叫祝人龙,和他倒是故相识。
“老夫一介布衣,如何敢冲撞状元郎?”
不敢冲撞,这样阴阳怪气就叫“不敢冲撞”?
南宫义笑了,可并没有出言不逊,放出翰林学士的样子来——毕竟眼前这位真的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还要靠他来与那些隐士们拉进关系。
“祝兄——你一介布衣,是不愿入朝堂;我半身官服,是难舍百姓——要是祝兄你有心,我倒是不可能拿了那文章魁首的虚名!”
南宫义并不是谦虚,看眼前老者抚须。
“好一个’难舍百姓’,祝某自愧不如——倒是俗气了。”
半夸翰林半嘲讽,他指着天地。
“只不知有几百姓,不舍南宫翰林?”
……
这问题就尖锐了。
南宫义曾经是状元,但状元又能如何?
从未拜相,也不曾主政一方,充顶在御史的位置上呆了两年,然后又退下来了。
确实没有多少百姓记得他的名字。或者说,考中状元的那一刻就是他一生的高光,也是最后的辉煌。
这不是他想的生活啊!
叹息,他看着面前这半老之人——“祝兄,现在认识我的百姓虽说不多,但总会多的。”
“然后他们会知道你是个好官,能帮他们谋得多少幸福?”
祝人龙拊掌而笑,并没有给他多少面子。
“南宫翰林,你还记得你两年前说的话吗?”
“要不要我替你回忆?”
引着来客的马匹就往前走,转过又一个弯,看到绿树中隐约一片白。
水声轰鸣由此生,碎玉倾泻入谷底——看到了此处风景,南宫义却放松不下来。
他想到了两年前。
两年前,他从此辞别回翰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