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微臣之见,此事决计瞒不过皇上。”
东宫观文阁内附的暗室之中,烛光跳跃着,虽然也是风雨交加,但是朱允炆亲自设计的密室采用了后世恋歌房中的隔音措施,竟然闻听不到外面轰轰的雷声。自然,密室之外的人也无法听到里面人语之声。
说话之人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在室内走了两步,转过脸来,烛光投在那雪白的胡须上,如果别人看见了,肯定会大吃一惊,正是外界所传已经发疯的宋国公冯胜,此刻哪里有半点痴态。
朱允炆一笑,心道,就没有打算瞒过朱元璋,但是老臣们的心思谁也无法捉摸,对于皇权的愚忠,谁知道冯胜能干出点什么傻事,在自己没有登基之前,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
密室中,除了朱允炆和冯胜之外,杨蝶和傅雍也赫然在场,唯一的区别就是朱允炆和冯胜有座位,而他们二人只能站在那里伺候着。
“做的太明显了,皇上怎么会想不到是太孙殿下想挽救刘夫子而故意转移朝野的视线……。”冯胜想了想摇头道,将脸转向此事的始作俑者——杨蝶。目光炯炯有神,似乎有些不相信这套连环手法是一个小姑娘想出来的。
“而且,杨姑娘就不怕害了武定侯?”
杨蝶连忙正对冯胜,很恭敬的回道:“前年六月,皇上谕示群臣:“皇亲惟谋逆不赦,余罪由宗亲会议取上裁。法司只许举奏,毋得擅逮。”武定侯身为郭娘娘之兄,而子郭镇又尚永嘉公主,双重的国戚身份,郭娘娘摄六宫事务,郭家也满门尊贵,景清等人所弹劾之事不关谋逆,所以肯定无甚大碍。”
点点头,似乎对于欧阳伦没有什么好感,竟然没有表示对其的关心,而是直接将目光在转向朱允炆,有些狐疑的问道:“太孙殿下怎么可能会知道检校给陛下的密折内容呢?而且是密奏燕王、晋王、周王、齐王诸王的不法,微臣觉得,皇上暂时绝不可能将葛诚等人的身份现在就告诉殿下,要知道兹事体大,老臣就是看着这件事情,才答应于襄助于殿下?”
朱允炆顿时觉得心里有些不悦,只是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可也没有回答冯胜的问题,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而杨蝶则乖巧的将喝过的茶斟满,才回道:“宋国公,家祖是谁,您应该知道了?”
“嗯……。”冯胜好像有所感悟,但似乎对杨宪也没有好感,说一句实话,作为每一个朝臣,对于类似于检校身份的人,都不会有太多的好感。
“在家父的建议下,殿下接管了锦衣卫的经历司,除了朝臣们的档案之外,检校的档案也被启封,否则当初通知宋国公时,冯毅的身份东宫如何知晓,而且,去年我们又找到更高一层的经历司存档,才知道当初皇上竟然在诸王的身侧也安穴了检校,葛诚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当初进入燕王府时只是一个小小的礼官而已,正因为是循序渐进,所以不引人注意。”
杨蝶叹了口气,故意以惋惜的口气说道:“想不到圣上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相信,而且,随着高层经历司存档开封,晚辈才知道,原来宋国公的义女冯秀梅,也是检校之一,不过当初为什么没有揭破宋国公,东宫上下也是不得要领……。”
冯胜的脸色一黯,随之杨蝶的面上也露出一些不自然来,当初和冯家联系,千挑万选才选中了在冯家实际主事的冯秀梅,没有想到从八岁被冯胜捡回来收养的义女,竟然也是检校之一,想起当初的凶险,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冯胜的装疯没有被揭开,难道是皇上故意不说,仰或是冯秀梅对于义父已经有了真正的父女之情。
不过为了小心起见,现在就连被纳入东宫的冯维盈也被蒙在鼓中,冯胜照样是痴痴呆呆的每天喝药发愣,所不同的,就是药石已经被偷偷换成各种滋补的药剂,而这个秘密,至今在东宫之内,也是很少有人知道。
提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冯胜也不再多言,默默地退回自己的座位前重新坐了下来,半晌才道:“那不知道殿下想要老夫做什么,只要不危及陛下,老臣无不从命。”
“爱卿这是说的哪里话,孤王怎么能危及皇祖父,不过看见杀戮再起,想着略尽一份绵力而已,此次冒险请爱卿前来,就是想借助宋国公的公忠体国,在一侧也可以为孤王拾遗补缺,免得孤王一时糊涂而已……。”
“臣真的老了,也知道殿下想借助老臣做什么,待到事毕,请殿下准许老臣归乡颐养天年……。”
冯胜心里明白,自己之所以被重视,不过是出于对军中的威望,看见太孙殿下的这般动作,肯定不会像说的那么简单,自己只是随时被拿出来当做门神的招牌而已。想重整以往的沙场雄风,估计连起个念头也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