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雍从武定侯府出来后,就率领着内厂宿卫处的人在周围设哨观察,果然不出殿下所料,武定侯第一个举动就是遣散家奴,吩咐众人将分散的家奴盯紧,但不要打草惊蛇,只用记住这些人的去向和落脚之处即可。
大明律法,公侯之家蓄奴不得超过八十,可这武定侯府光是今晚遣散的就有二百多人。不过这些在傅雍眼里并不算是什么,放眼看去,大明上下,哪有一个朝廷大员不违反此规定的,至于奴仆犯罪,要移送有司衙门查审论罪,不得私设公堂,更不许杀害家奴,这在官员眼里更是一纸空文,真的要是严格执行,估计闭着眼睛从东城区顺着一直抓下去,肯定没有无辜之人。包括他们傅家的颖国公府,心里暗自庆幸了一把。
坐在街角的一个茶寮内室内,听着源源不断的宿卫来往汇报着,他只是受命监视武定侯家里的动向,按照殿下的说法,就是从武定侯府飞出一直苍蝇,也要分清它是公是母的。想到这里,傅雍偷偷咽了一口吐沫,刚想喝杯茶,却听见门猛的被推开,宿卫处的一个总旗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一个踉跄几乎趴在傅雍的脚下。
“什么事情?”傅雍皱起眉头,这个总旗叫做焦禄,是原来神机营焦玉的远方侄子,平日十分谨慎,办事也让人放心,可是今天怎么那么慌张。
焦禄也是满脸的不信,不过看到上司问及,也不敢迟疑,忙回道:“大人,刚才我看见锦衣卫宋指挥使了。”
“宋忠?他来做什么?”傅雍骤然站起来,倒是吓了焦禄一跳,连忙继续说下去:“不但看见宋指挥使,而且他们一行,好像是护送着一位重要人物来的,据属下观察,应该是当今皇上。”
傅雍的汗一下子都流出来了,不用去验证,他就已经知道焦禄所言应该不假,因为自己的下属,能力他是能肯定的,但是皇上也来武定侯府,自己的任务还要不要继续进行下去,监视皇上,这件事情那可就大发了,追究下来,不管是不是东宫的人手,安你个意图不轨的罪名,放到谁身上都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蓝玉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不过人家被证实只是意图就已经是祸及了满门,自己要是继续执行任务,太孙殿下能不能保住自己呢。
傅雍心里挣扎了几下,想起了父亲临出海时的交代,咬咬牙,问焦禄道:“锦衣卫发现咱们没有?”
焦禄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傅雍想了一会,吩咐道:“你快回去禀报殿下,我在此坚守,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殿下交付的事情。”
焦禄领命而去,傅雍硬着头皮,在茶寮中如坐针毡,焦急的等待着东宫传回的消息。
洪武三十年,伴随着科举风波开始,朝堂之上陷入了一种迷茫,首先是皇太孙称病,据太医们说,至少要修养月余,在此期间,都察院的御史的弹劾再起,武定侯郭英、驸马都尉欧阳伦,都在被弹劾之列。
皇帝下旨,按照大明律例,着驸马都尉梅殷在宗人府主持召开皇亲会议,议出处置办法报于御前,圣谕:“皇亲国戚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奇怪的是,对于驸马都尉欧阳伦一事,却语焉不详,从此没有了下文。
三日后,梅殷于朝堂之上奏称:裴承祖和景清奏章中所列犯律法各条是实是虚,尚待核查,皇亲中有人则断言裴承祖官穴职微,求晋心切,故以铤而走险,弹劾武定侯,以震大下,一鸣惊人,妄图邀功买宠,夤缘幸进。
为交代,最后议定,由沈王朱模、安王朱楹、唐王朱桱、驸马梅殷、陆贤、谢达等六人共赴武定侯府稽查并察访与此案有关人等,决定翌日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