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绦目瞪口呆的看着众人说得热火朝天,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到此战能不能胜!就连站在宋江身后女扮男装,不停走动给各位将领斟茶的珞瑜,都是满脸的笑吟吟,丝毫不担心自家军马会吃败仗!
蔡二公子心下有些迟疑起来,自己留守金陵是不是一个错误?虽然他知道要是有功劳,宋江上报时定少不了他的那份,可不管是谁,总是喜欢功劳是自己赚来的不是?不过思来想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还是不去冒这风险为好。
说到南下苏州,房中气氛热烈之极。可等说到统率后勤部队守备金陵,就开始冷场了!众人都是低头不语,专心致志的品着茶水,仿佛那一贯一斤的陈茶忽然变成了琼浆玉液,一小盏茶喝了小半时辰还不见少。
宋江环视着缩着脖子尽力压低身形的众人,无语的摇头。他知道大家都想上阵露脸,谁也不愿意窝在金陵城里,干看着别的兄弟吃肉,自己连汤都喝不上。可是不管怎样,金陵城必须得留下一个统军之人,总不能把上千的弟兄交给蔡绦统带吧。
要是真有贼军打来,依着蔡绦和金陵本地官员的胆量,还未临敌估计就逃走了。金陵可是自己大军的后方,要是此处失守就变成断绝退路腹背受敌了。
宋江目光逐渐从众人眼中扫过,所有人都偏开眼神假装没有看见他在看着自己。“宋义,你留下吧!”宋江捡来拣去还是宋义留下最为合适,其余三人在北国都是有了骑军作战的经验,现在需要锻炼的就是单独领军的能力。而宋义却是要从头来过的,再说他将来带的也是步军,现在留在金陵也说不定能是一次实战考验。
“又是我!”宋义小声嘟囔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慢慢站起身,恨恨的瞪了偷笑着的路仲达等人几眼,有气无力的躬身道:“遵令!”
宋江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前次北上就是把他扔在家里,这次又是打发他坐镇后方,见了他这等模样,不由劝慰道:“等我们破了苏州贼军,你便带兵南下捕俘,所有人等优先由你挑选,充做你的庄客,你看怎样?”
这个是宋江他们的暗语,意思是俘虏由宋义先行拣选,充做他帐下兵士。毕竟蔡绦在座一旁,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露。宋义得了这个承诺,心情才算是稍稍好些,脸上也不再像方才那般的难看了。
所有事宜都商议停当,宋江比照地图开始下令:“传令下去,全军今日尽早休息,明日大早带上五日粮草轻装出发,两日内必要赶到苏州城下!”众将一一上前接令,遵令而退。
等到帐中人等都退了出去,蔡绦这才感叹道:“三郎,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我才知道义勇军为何百战不殆,不光训练精熟,连军中将领遇到战事都是个个争先,真不知你是如何带出的此等强军。”
宋江摆手谦道:“约之兄过奖了,不过都是些好勇斗狠的粗鄙之徒,当不得如此夸奖。”
“粗鄙?这话可是不对,”蔡绦作势故意瞄了瞄站在后面的珞瑜,“你这个亲卫可是眉清目秀得很,我没害见过这般俊俏的兵士!”珞瑜长得秀丽貌美,再如何装扮也不可能骗得过蔡绦这种花中老手的眼睛。
宋江知道他以为珞瑜是自己的妾室,带在军中解闷的,故而打趣自己,倒是没有他意。也笑得回道:“约之兄莫说我,你的那两个亲卫,也是国色天香得很呐!”
就他们二人的地位而言,这等事情算得上个什么,最多一许谈资而已。两人都是哈哈大笑,仿若心照不宣,只把珞瑜羞得腮红满面,头都快低到肩膀下面去了。
苏州府在两浙路北端,太湖的东面。现在围攻苏州的是摩尼教苏州分舵的舵主石生。石生年纪不过三旬,本是苏州府本地大户,前年入了摩尼教食菜事魔,上月得知方腊已经起事,闹得轰轰烈烈夺了数个州城,也不甘寂寞起来,带着本州教众在刻县起事,要杀官造反!
东南之地近年饱受花石纲之苦,石生一竖起反旗,立刻有不少饥民加入义军。石生此人心狠手辣,所过之处将百姓尽数裹挟进来,队伍越滚越大,不到半月就聚了十万之众。风卷残云一般攻下苏州府的数县之地,然后开始驱策所有百姓入军,纠结十万大军开始围攻府城。
苏州府有官军三千,可惜久不堪战事,要不是府尹刘知常组织起城内百姓壮丁数千人上城协助防守,更加上苏州城高义军又没有攻城器械,城池早便被攻破。不过就算这样,苏州府现在也是岌岌可危了。
连续攻城数日不得破城,石生站在城外营中也有些焦急起来。太阳已经西垂,苏州城下的泥土已经被鲜血浸透,尸体枕籍,不知道有多少人丧命此处。
今日又是无功而返,石生有些恼怒,发下命令将城池团团围住,调了万余老弱妇孺前去砍伐木材,征集数千工匠打制大批云梯撞木,准备过得一日大举攻城,誓必要将此城一举攻下!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愿望已经永远不能实现了,因为义勇军已经赶到,在距离苏州城不足四十里处扎营,养精蓄锐等待探马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