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祉看着她冷漠到无情的眸子,心底微微有些难过,缓缓说道:“素盈,你变了,以前你不是……”
秦素盈稍稍垂首,看着自己一双素白纤长的柔夷,缓缓拳握,轻轻念道:“以前太傻,被人骗来骗去,作践自己,如今,那个傻瓜秦素盈已经死了……元祉,我们不要说这些了。”
元祉踱步走到秦素盈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肩,脸蹭了蹭她的发,心疼道:“素盈,不管怎样,我都希望看到开心的你,看你幸福的微笑,如今,看到你这样…我心里难过…”
秦素盈轻轻握住他的手,微微轻笑,叹道:“元祉,不用替我难过,我真的很好,这样活着很好,即便是死,也死的明明白白。”
“素盈!不准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元祉倔强道,想了想,含喜含悲道:“素盈,我要成亲了,和映月成亲了,是你求的燕祈对不对?你求过他?”
秦素盈松开他的手,起身,淡淡一笑道:“这些不重要了,只要你和映月幸福便好,映月那丫头心思单纯,为人耿直,莫要负了她,否则我决不饶你的!”
提起映月,元祉已笑的合不拢嘴,眸子里满满的幸福横溢,孩子一样的笑道:“那是当然的!你不知道映月哭起来很丑很丑的,所以,我决不让她掉一滴眼泪。”
秦素盈觉得元祉笑的很暖,心内却是一颤,面上依旧微笑着,问道:“何时成亲啊?”
“再过几日吧……我等不及了,真想快点……”元祉说到此处,脸上蓦地一红,微微垂首。
秦素盈爱极了他这点害羞,盈盈一笑,待送走元祉后,秦素盈亦出了房门,立在院落的阳光处,学着元祉的样子,孩子一样的微笑着,只觉得皮笑肉不笑的勉强难受,伸手摸了摸双颊,她笑不出来……
正发呆的立在院落中失神,外头庄亲王牵着元溪涵的小手走了进来,秦素盈一愣,微微别过眼,不忍心看到元溪涵削瘦的脸颊,不忍看到他那双凄楚的眸子,那么可怜,那么无辜,一直盯着秦素盈,目不转睛的盯着。
“盈盈!”秦素盈正欲离去,庄王拉住她的衣袖,轻唤一声。
秦素盈抽出自己的手,皱眉不悦道:“父王送他回去吧!我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好听的。”
“母妃,我不会缠着你的,只是想跟母妃说说话,说完再赶涵儿不迟……母妃。”元溪涵冰冷的小手一点点牵住秦素盈的,见她没有甩开,稍稍安心,泪眼汪汪的说道:“母妃,我知道小弟弟不在了,你很难过才不理父王和涵儿的,可是涵儿也很伤心,涵儿做了很多小弓小剑,原想着等弟弟出来后,带着他去骑马,带着他去狩猎,带着他去草原上……”
秦素盈狠狠甩开元溪涵的手,快速奔进房里,强忍着鼻尖的酸楚,不让眼泪落下来,元溪涵亦追着过去了,不过只是立在门口,迟疑着不敢靠近,回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庄亲王,进退两难。
庄亲王拍了拍元溪涵耷拉的小脑袋,踱步进了房内,方道:“盈盈,父王知道你不是个狠心之人,心里亦舍不得涵儿,孩子总是无辜的,不要让大人恩怨牵扯孩子,他自幼丧母,难得遇见你,又亲如生母,莫要伤了他。”
秦素盈狠狠别过目,满目泪光的望着庄亲王,大声道:“那我的孩子呢?我顾及元溪涵的心,那谁来顾念我的孩子呐?他那么小那么脆弱,对着世间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无辜的么?”
庄亲王皱了皱眉,回望着秦素盈,既心疼又恼怒,道:“素盈!已经失去一个了,还要再伤一个,方解恨么?那样你和元恪有什么区别?不觉得残忍么?”
秦素盈缓缓低头,捂脸,掌心滚烫滚烫的泪水,肆意纵横,慢慢环抱着自己蹲在墙角处,低头恸哭,元溪涵压低脚步声,轻轻走了过去,试图伸手慢慢抱住秦素盈,想了想,垂下手,蹲下身子,亦哭道:“母妃不哭,涵儿不惹你伤心了,涵儿这就乖乖回去…以后不来扰母妃了…母妃不要哭了。”
“元溪涵,你真不让人省心……”秦素盈伸手紧抱住元溪涵,摁住他的小脑袋,紧紧的,几乎快要喘息不过来。
“母妃……”元溪涵亦紧抱着她,小脸皱皱的委屈极了,躲在秦素盈怀里放声大哭,隐忍许久的委屈,独孤,害怕,全部放在眼泪中,顷刻而成,泪水纵横。
元溪涵就如此哭着,哭了很久很久,慢慢只剩下呜咽的声音,秦素盈唤人抱他躺在床榻上,盖好锦被后,侧首,见庄亲王立在院落里,未曾离去,思忖片刻,秦素盈起身走了出去。
庄亲王并未回头去看秦素盈,漫漫自语道:“颖儿走的那年,涵儿那么小那么脆弱,因为早产的缘故,总是生病,险些熬不过去,元恪整夜整夜守着,寸步不离,如此仔细照顾着,方长这么大,真是让人心疼的孩子。”
秦素盈回身望了一眼房内安睡的元溪涵,脸上尤挂着泪痕,心口微微有些酸楚,叹道:“她若不是爱宁王至深,亦不会日日如此伤筋动骨,怎么能不早产早殇呢?”
“颖儿爱宁王?”庄亲王回头看着秦素盈,微微眯眼,摇头道:“颖儿痴心不改的爱着元恪,怎么会是元泽呢,是元泽一直一厢情愿的爱着颖儿。”
闻言,秦素盈猛地一惊,扑闪扑闪的大眼满是疑惑,摇了摇头,莫非元恪连这些都编了谎话?这一刹,秦素盈有种惊心动魄的恐惧,心里慌乱的找不到出路,阖眼,耳边听着庄亲王慢慢说着当年的往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