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就欣赏你的远大志向,不像她……”话到说一半,永安突然打住,目光定定地落在了不远处的那间房间。里头那个正在思过的女人胸无大志、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只懂以夫为天、万事皆依赖他,每一条都与他的喜好格格不入。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愿在旁人面前说她的不是。
“她?是说你娘子吗?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们认识多久了?一年半哇!你居然从来没说过你成亲了,突然跑出来个二少奶奶,我还挺难适应的。”
“你没问过。”他没必要再送了无数次休书后,还乱有自觉地到处张扬说自己是有妇之夫吧。
“我不问你也可以主动讲呀。不过也不怪你,想必你娘子一定长得很丑,我同情你,忍得很辛苦吧?上回你说递了休书给她,是她赖着不肯走,是不是真的?没关系,永安哥,有我在!家庭jiu纷我也能帮着处理的!这跟我的远大志向不冲突……”
“算了,说些别的吧。你这回打算在京城待多久,什么时候回去?”他生硬地转过话题,并不想让外人来穴手他的家务事。
那位晓闲妹妹见状也识相地不再提起这些不够愉快的事。
不够愉快……邢欢立在窗边贝齿紧紧叩咬着下唇,直到唇瓣失去血色都不愿放开,她的存在真的很难让他们俩愉快起来吧。难怪他宁愿她和悟色大师迅速私奔,消失在他眼前,那样他就可以放开去追自己喜欢的女人了?像那个晓闲妹妹一样,有莫名其妙的远大志向,又漂亮到让他愿意时时挂在嘴边的女人。
“偷窥自家主子偷情,不太好吧?如果觉得寂寞了,我不介意满足你。你看是要抱一下呢,还是亲一下?更进一步就算了,赶时间呢。”
被性感嗓音粉饰过的话语,让邢欢蓦然一震,切实感觉到了紧贴在身后的那道熟悉温度。她背脊僵硬,反射性地先将窗关好锁死,才转身,瞪着面前的人,“你怎么会在这?”
“装备都拿去洗了,没东西换了,所以来拿袈裟。”相较之下,悟色很是平静地冲她眨了眨眼,觉得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挺可爱,忍不住带着几分玩心地伸手用力掐了掐她没什么血色的脸颊。
如脂般顺滑的触感让他留恋了片刻,才缩回手,自顾自地打量起屋子,最终目光落在了桌上成堆的干粮上。
他对那些松软馒头没兴趣,所以不客气地挥手扫落。吸引他凝神关注的是馒头下的那件青绿袈裟,不悦地蹙了蹙眉后,他不发一言地回眸看向邢欢。
当一个向来话很多的人,忽然沉默不语,黑瞳间聚满郑重其事地询问色彩,那是件挺可怕的事。至少邢欢肃然起敬,不敢怠慢地挪了挪步子,同他保持安全距离后,才敢开口,“我相公想要烧了它,我建议说毁了不如让它活着慢慢糟蹋,因此它就被用来包干粮了。大师,我这也是用心良苦为了保全它,不得不出此下策。”
“哦?你相公最近应该忙着在赵家庄砍柴吧?”
“……”死和尚!他到底是有多无处不在?邢欢不动声色,想也不想就回道,“哇!你怎么知道我相公是个砍柴的?算出来的吗?大师,你好厉害哟。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最近江湖上关于我的传闻颇多,二少爷觉得他管不住我,所以就把我相公紧急召唤来了。”
“这样啊。那贫僧可以原谅你糟蹋袈裟,顺便帮你解释下这个误会。我现在有空,可以去见一下你相公,告诉他大可以放宽心,我看不上你。”
就算是事实,他也没必要那么直言不讳吧!邢欢心有不甘地皱了皱鼻子,“不必了,大师还是拿了袈裟快走吧,我相公虽然是个砍柴的,但他剑法很厉害,万一真让他见到你,会像捅蜂窝一样把你捅死!”
“我的贱法也很厉害。”他微笑撇唇,显然也并未真想和她相公打照面。
说着,悟色拉过她,不知从哪掏出根敲木鱼的小木槌,又不知用得什么方法,轻松一挑,“咔嚓”一声,外头的锁松了。流畅娴熟的动作,看得邢欢瞠目结舌,
他微偏过身子,朝着她得意地扬了扬眉,“走了,吃宵夜去。”
“吃宵夜?现在?就这样走?从门口走?可是二少爷答应帮我相公看着我闭门思过……”
“邢……邢什么?算了不重要。来,听我说,就算思过也要把自己先喂饱,干粮啃多了容易脑硬化。”他顿住脚步,旋身,随意地搂着她的肩,将大部分重量压在她身上,用苦口婆心地口吻劝着。
“脑硬化会怎样?”好陌生的名词哦。
“像你现在这样,被相公嫌弃了还忠贞不渝。等病入膏肓,就是他跟他的新欢洞房花烛,你负责看门外加鼓掌喝彩。”
“……”
她不想参观相公和别人洞房花烛还得鼓掌喝彩,也不想啃那些干粮,她想念街头那家据说通宵营业的村夫烤鱼。他都已经偷情偷到家里的梨树下了,她和大师出去吃顿宵夜不算过分吧?
于是,他们就这样堂堂正正地从门边走出去,离那对大嗓门谈情说爱的男女最近时只有三张床距离。可人家浑然忘我,邢欢甚至还清楚听见她家相公在和他的晓闲妹妹说——往后出远门少吃点干粮,对身子不好。<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