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话很言不由衷。他甚至没办法忽略掉刚才见到她时的惊艳,但是那又怎样?她苦心在他面前扮丑,却轻易让其他人欣赏她的美,这算什么意思?
“啊?任府不养猪。”
“是吗?公子,这头猪还真不是那么好养的,会让你颜面扫地!”永安咬牙切齿地回道。
头上长毛的和尚、富甲一方的商人……这女人完全没有把他的颜面当回事,层出不穷的奸夫是想代表什么?代表她总有办法找到一群品位低下的男人吗?不仅品位低下,还很蠢!甘愿为她一掷千金。
啐,会千金买一笑了不起吗?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他这个被她唤作“相公”的还没死,这对狗男女要不要那么急不可耐。
“把银子给我抬上来。”这口气,他咽不下。早就想休的女人可以随便丢,但绝不能让奸夫当众抢了他的风头。
随着他一声令下,赵家庄的小厮们陆续抬着沉重箱子上场。当箱子被打开后,满满的银子招来了无数抽气声。其中,抽得最大声的无疑是邢欢。
“看到没有,既然诚心想要做善事,就要像永安哥这样,悄无声息地带着银子,爽快捐出来。你这算什么啊,搞个非法*会,还睁眼说瞎话地赞美那么丑的女人。作为一个尽忠职守的捕快,我不抓你抓谁啊!”管晓闲抢先穴嘴,为赵永安的行径做出了解释。
与有荣焉般的口吻,重重击向邢欢的心侧。是,她不漂亮,普普通通的一张脸满足不了她家相公的爱美之心;她不够娇嗲,那一声声柔情蜜意的“永安哥”,她唤不来;她更学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给出恭维,去赞赏赵永安这寓意不明的行为,“二少爷,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人家任公子捐款捐得正兴起,你凑什么热闹?”
“你叫我什么?”从她嘴里迸出的一字一句,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他亲自规定的称呼,这一刻偏让他觉得刺耳极了。生硬至极的“二少爷”,算什么意思!才几天,他就光荣下岗了?!
“二少爷。”她别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怕会再也没有勇气为自己鸣不平,“如果你和这位捕快姑娘实在闲得慌,要不要考虑去玩点别的?这儿在做正经事,不好玩。”
“我也在捐款!一掷千金而已,我给得起。笑,我要你现在就笑给我看!”他下了最后通牒,笃定地等着她如往常般乖顺冲他娇笑,跟他回家,结束掉这场闹剧。
“……”不如你考虑认认真真给我封休书,正式把我逐出家门吧!
这种心声邢欢虽然说不出口,但她实在很难不这么想。
她为了让江湖人士可以尽早还清欠赵家庄的帐、尽早结束这场武林代表大会,又是撒谎又是演戏,还帮大师洗了不少袈裟,做了无数顿饭。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悟色在努力,虽然这段时日快乐多过于辛苦,但她也有付出过啊。
结果呢?结果他莫名其妙带着他的晓闲妹妹跑来搅局,还在眨眼的功夫里,一掷千金。想看她笑以前怎么不说啊,微笑、大笑、苦笑、冷笑、傻笑、皮笑肉不笑……不管他想要哪种,从前她都愿意逐一满足。现在算什么?要不要搞那么隆重啊?
“邢欢!你是太久没收休书,皮痒了,是不是?!”她的纹丝不动,成功把他逼到了怒气濒临崩溃的境地。为了让自己的威胁更有威慑力,他伸手,从腰间抽出专门用来执行家法的银鞭。
“呃,休书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跟手执凶器的人不宜硬碰硬,但又不能放任未来师太不管,思来想去,任万银还是硬着头皮尝试着打圆场。
“认错?这个女人叫我了两年‘相公’,你觉得我对她的熟悉会亚于你?”
高台上的那出戏因为赵永安乱了分寸的一句怒吼,变得愈发跌宕起伏。底下身为观众的江湖儿女们,连连溢出惊讶之叹。谁也没料到,赵家庄的小丫鬟摇身一变成了二少奶奶,更是没料到原来二少爷偶尔还jian职砍柴?
“永、永安哥……她她她、她是你娘子?怎么可能!我见过她啊,她是假和尚的女人……”听闻有非法*会就打了鸡血赶来的管晓闲,全然没料到会迎来这个震撼消息。
居然真的还有个和尚!他没心思再去聆听管晓闲的话,还要努力维持冷静保留住自己的颜面,“闺房乐趣,我们就喜欢丫鬟和主子这种角色扮演!”
“休书公子,你冷静点,你真的认错了,她的未婚夫我见过。”在一片混乱的场面中,任万银语重心长地话音杀出了重围。
相当好!还给他整出个未婚夫。他果然低估她了,串着怒火的眸子紧锁了邢欢片刻后,比起一贯的大呼小叫,这一次他问得很平静,“你自己说,我是你的谁。”
“相公……”可怕眼神,吓得邢欢反射性地唤出口,当对上一旁老干爹溢满困惑的脸后,她幡然醒悟了,“是!你以前的确是我相公,可是你休了我很多次了呀。我们不是说好了嘛,往后你是主子,我是丫鬟。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别呀,发出去的休书收不回的,二少爷,你又何必这样纠缠不休。”
她硬生生地把险些说漏嘴的话儿圆了回来,比起从前撒过的那些谎,这一次起码还带着不少真实成分,可她的心虚却有增无减。
“哦,原来你是前夫。”任万银恍然大悟,尽管这段故事未来师太没有讲过,但据说每个人都需要**,他表示理解。并且还表现出了愈发的礼遇,“前夫,未来师太的话你也听见了,爱情这种事强求不来的,还是放手吧。”
“滚!‘前夫’是你叫的吗?!”赵永安好不容易才从邢欢那段话语中回过味来,若不是那张清秀脸上有着他过分熟悉的五官,他几乎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所熟识的邢欢,听到他吼就会发软,不会抗拒他的任何要求,更不会主动要求他别再纠缠不休。事实上,她应该是巴不得他缠着她才对,“晓闲妹妹,这个组织非法*会的人交给你了,我先带这个女人回去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把管晓闲从错愕中拉回了神,很快又振奋了起来,“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也不能让我失望哦。永安哥,加油,证据确凿,你这次一定可以把她赶出家门了,等我忙完,就跟你详述她和假和尚的事。”
“等、等等……”郎情妾意,好不热闹。既然他们希望她是局外人,那她就安分做好自己的本分,要清理门户可以。但是……银子啊,怎么说也该先把那几大箱的银子拿回来吧,她不能做赔本买卖,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来人!给我把她的眼睛蒙起来,不准让她再看那个奸夫一眼!”她胶着不动的视线,被永安曲解成对任万银的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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