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邢欢毫不犹豫地挥开他不规矩的手,垂眸侧脸避开他的轻佻,忽然沉默了。
他到底回来做什么?就为了把震撼消息挨个告知她分享吗?还俗了,成亲了,这未免也太戏剧化了吧,好歹照顾下路人的感受啊。
“怎么?不舍得把我让给其他女人享用了?”悟色饶有兴致地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个表情,啧啧,很精彩。
“怎么可能!我是在想该怎么恭喜你,送什么贺礼给你。你未来娘子会不会绣鸳鸯被啊,要不我绣条鸳鸯被给你吧。呐,我没银子啊,贵重物品我买不起,我只懂礼轻情义重……”连邢欢自己都能感觉到嘴角笑容有多牵强,只好用滔滔不绝来掩饰掉那股莫名的不适感。
“不如你把自己送给我。”他好整以暇地靠在轿厢上,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那怎么行。你们男人到底懂不懂什么是责任?那如果实在有苦难言,就别娶啊;既然娶了怎么可以三心二意!也不能全怪男人,一个巴掌拍不响,但凡有点道德感的女人,就不该去破坏人家家庭,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她语无伦次的讲了一堆,发泄多过表述,悟色静静看了她些会,嘴角微微一动,似笑非笑,“欢欢妹妹,其实爱情这东西没道理的,就像内功一样,跟时间无关。按理说应该老而弥坚、越久越无坚不摧,但那些老不死的往往会被森山老林里窜出的后辈小生一掌干掉。”
听似言之凿凿的歪理,让邢欢有了另一层感悟。
原先她以为,就算管晓闲出现在先,可她好歹是赵永安明媒正娶的妻子,切切实实地陪在他身边两年,事无巨细的照顾。可现在,她恍然大悟,两年又如何,看对眼了也许两天就能山盟海誓,看不对眼的就算纠葛一辈子也只是对怨侣,只会让那些厌恶加剧。
邢欢顿然觉得,离开,不是因为负气,似乎是心死了,认命了。
“喂,你不会真的信了吧?”眼看着她沉默恍惚,悟色收敛起了玩心,轻掐着她的脸颊逼她还魂。
“啊?”可显然邢欢的思维和他压根就不在一条道上。
“是不是我放个屁,你都觉得充满禅意?”随口胡诌的话,她也信?那要是哪天他亲手端上一碗毒药,她是不是要会毫不犹豫地饮下?
“……你又骗我?!”这一回,邢欢总算回过神了。
“还俗是真的。”说不是为了你,那是假的。
“成亲呢?”
“呵,我未婚妻都死光了,你不点头,我跟谁去成亲。”
“……”这话是什么意思?求、求求婚吗?
“听不懂?我能说得直白点。嗯,我认真考虑过了,可以允许你用我的姓氏过我家的门。”
他的话,无疑给了邢欢最大的肯定。不是她理解错误,而是真的被求婚了,在此之前,邢欢做梦也不会想到,竟然会在为□两年后被求婚,对象还是个刚还俗的和尚?!可是大师,姓悟会不会太难听了点,那么难听的姓氏,您有必要把话说得如此霸气吗?
“给点正常女人的反应好不好?”那副神情纠结又为难的样子,是想怎样?她最好理智点,别再这个时候想起她的相公,既然非要恪守传统,那劳烦请尊重祖制别把休书当玩笑!
“不、不是,我……”傻了呀,飘飘然了呀,心跳没了规律,身子好像被火在炖烧。所有理智相继被抽空,她甚至想要迫不及待地点头应允,可是晕眩感让邢欢就像被点了穴般,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她以为这辈子和你情我愿的婚姻无缘了。
她还做好了独自面对余生所有变数的准备。
她甚至还抽空感谢过老天,让她可以结识悟色大师这个朋友,至少无忧无虑的开心过。
结果,一切突然就峰回路转,事态转变与她原先设想的背道而驰。
“不出声?那就是默许了。”在看似会无限期蔓延下去的沉默中,悟色垂了垂眼帘,自作主张地帮她做出决定。
“那……”那带我走。无论去哪,都好。她也想戒掉在赵永安跟前的软弱,怕一见到他又会不受控制地被打回原形。
可悟色完全不想听她的心声,他承认自己没勇气去鉴赏她对那段可笑婚姻的忠贞,他怕从她口中说出的话会透着他难以承受的不知好歹。
还没等邢欢从惊愕中挣出,就觉得一道阴影遮盖住了眼前光影。
等邢欢抬眸时,他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属于他的葱白指节穴入她的发丝,用力将她的头拉近,再拉近……直到双唇相贴。他恶作剧般地探出舌尖,划过她的软唇,感受到她为之一震,悟色溢出轻笑,随即闭上眼,啃咬着她的下唇,逼迫她吃痛张嘴,勾缠住她生涩到不知该怎么安放的舌后,他耐着性子慢慢将这个吻加深,也渐渐地把她的舌引到他的嘴间,教导着她该如何回应男人的吻。
“唔……”什么叫互相深吻,严格来说,邢欢到这一刻才算真正学会。
她能清晰感觉到他整齐的齿关,与她相似的舌根,还有那道属于他的温暖气息,是幸福的味道,很甜,萦绕在舌齿间,让人欲罢不能。
这是不是老干爹所说的“喜欢”,邢欢不懂。
她只知道,只要感受到悟色的气息,她就会想要笑,因为他说过她笑起来很漂亮……
“咝咝咝!”
缠绵缱绻险些擦枪走火的吻,结束在了一阵阵宛如蛇吐信般的抽气声中。刺目的日光,不寻常的声响,齐齐唤醒了邢欢溃散的心智。她蓦然睁开眼,身子一震,还没来得及推开眼前只顾享受的还俗和尚,便觉有道身影伫立在轿厢前挡住了白花花的光亮。
……
铺天盖地的沉默,取代了周遭的吵闹,当看清轿内扣颈纠缠的那两个当事人后,所有人皆识相噤声,甚至觉得彷佛就在这一瞬间,炙热日头被阴霾掩盖了。
先前还气势汹汹领着若干小厮打算杀去城门口的二少爷,眼下,呆滞地立在那顶骤然出现在别院门前的轿子前,扫了眼抬轿的小沙弥,他掌心狠狠攥握住轿帘,脸上血色恍若在一瞬间全集结到了眼瞳,血红眼眸紧凝住光天化日唇齿相依的俩人。
“相……相公……”总算,有个人率先回神打破了沉默,彻底被温柔密网笼罩住的邢欢,显然没注意到这顶轿子什么时候停在了别院门前,更没料到才离开了几天,就会以这种形式又回到了赵永安面前。
“相公?!”始终垂挂在悟色唇间边浅笑,在这一声微颤的称呼下瓦解。
“哥!”又终于,赵永安扯回了神,清楚表明自己与奸夫血亲关系的叫唤声,从他紧咬的牙关间磕出。
“哥?!”轮到邢欢木讷了……
就连围观小厮都忍不住抚额低头,在三人交错紊乱的称呼间,由衷地溢出内心感叹……少奶奶,您要不要先把您相公他哥留在你唇上的晶莹罪证先擦掉?这一家人是有多混乱啊,世风日下!狗血**剧情,竟然就这么不避嫌地公然上演了?太他娘让人亢奋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