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罗的脸色青白一片。不敢看向苏合的表情。
“他说的……是真的?”苏合颤抖着嗓子,依然紧贴着墙壁一动不动。
和罗颓然坐下,没有看她。
许久之后,她才轻轻地开口。“不错。”
“为什么?”她的声音已经镇定了不少。
“那时我用最后的灵力找到了你的位置,却发现你一直身在青要山,很少回洛阳,这对我们的计划很不利。”和罗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声音却越来越轻。“所以我得想法子让你回洛阳。”
“我潜到了你洛阳的家里,本来只想让你的母亲生病,谁知道灵力最后一泄,我没有控制住力道,所以——”她长叹一声。“他们的确是被我害死的。小姐……”
“不要叫我小姐!”苏合已经红了眼睛,牙齿咬得紧紧的。“我不是你的小姐!你是我的仇人,你杀了我爹娘!”
“是。”和罗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小姐,现在的情况很紧急,你得跟我走。”
“不,我不能跟杀了我爹娘的人在一起。”
“小姐!”和罗抬起眼来,满脸焦灼。“难道你真要等我哥哥回来,把你的孩子拿出来炼丹么?”
苏合盯着她的眼。“我不能相信你。若你真是为了我好,就让我自己走。”
和罗的脸上有些受伤。
“小姐,若我要害你,便不会放你离开了。白公子和七曜的下落不明,而且他们都受了伤,暂时找不到你。你一个人走,很危险。”
苏合紧紧盯着她的脸,眼神凌厉,久久不语。
和罗终于无奈地垂下了眼。“好,你走罢。不过你要记住,尽量往水边走。有水的地方有利于水曜珠的恢复。”
苏合毫不犹豫地下了床,推开门往外走。
“小姐!”她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苏合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小姐,别恨我。”她喃喃地说。“请你别恨我。”
苏合没有回头,加快了速度走远。
苏合到了街上一问,才知道劫火居然把她给带到了离洛阳城千里之外的淮南道楚州。
更要命的是,她翻遍了荷包,愣是没找到一文钱。
水曜之力还没有恢复,这要她怎么回去?!
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再待在楚州。她当了头上的发簪以及身上所有可当之物,筹得了十几两银钱,便雇了辆马车急匆匆地出了楚州城。
她本想骑马,奈何害怕肚里的孩子受到颠簸,只好选择了马车。所幸这一次晕马车的症状减轻了不少。车夫将她拉到扬州便放了下来。苏合还记得和罗对她说过的要往水边走的事,昏昏沉沉中走到了城西的护城河边,在几天疲累的作用下灰头土脸地靠着一棵大柳树人事不省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却睡在一张干净舒适的床榻上。体内的水曜珠徐徐运转,已经恢复了不少。
这间屋子算不得华丽,却也简朴雅致。风格看上去竟有些眼熟。
苏合打量了许久,心中怪异的熟悉感越来越强。
记忆已经很完整,水曜珠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总算有了些保护自己的能力。接下去她得找到孩子他爸。
她推门出去,打算找到这家主人好生感谢一番。
门外是支了葡萄架的小庭院,一名青衣公子手捧书卷正看得入迷。阳光透过葡萄架照射到他的脸颊上,勾出清秀的轮廓。
苏合愣了愣,悄声走近。他却依然没有发觉。
“请问……”
公子像被惊醒,转过脸来。
“苏-苏姑娘!你醒了?”他手足无措,手上的书卷也差点掉到地上。“对-对不起,我看得太入神了,没有发现你。”
苏合打量了他一番,终于认了出来。
“韩公子?”
他的脸上染了薄红。“苏姑娘,你还记得我?”
苏合惊叹一声。“没想到我会在这儿见到你。”
韩堇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书卷气十足的样子,略显腼腆。
“我们一直住在这儿。昨天在护城河看见了你,我担心你会有事,所以-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你带了回家。”韩堇不敢看她的眼,双手紧紧地抓着书卷。“苏姑娘,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哪儿的话。你救了我,我应该感谢你才对。”苏合微微一笑。“对了,韩掌柜和夫人呢?”
“爹娘他们在店里。”韩堇终于缓解了紧张,不再那么拘束。“对了苏姑娘,我去让人做点吃的给你送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合舒了口气。“正好有些饿。韩公子,谢谢你。”
“千万别!”韩堇摇着头。“如果不是苏姑娘,韩某早已经没了性命。原以为这一辈子已没有了报答的机会,没想到现在——就让我们略尽绵力,以表存心。”
苏合笑了一声。“好罢,既然如此,我可要多吃些。”
韩堇愣了愣,唇角张开一个可爱的弧度。“好!”
韩堇和韩掌柜两口子为苏合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却丝毫没有问及苏合为何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他们的细心体贴令苏合相当温暖。
“苏姑娘,你就放心在这儿住着。”韩掌柜笑眯眯地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们在扬州也做了老本行。扬州这个地方,可不比长安和洛阳冷清。”
“是啊,这儿可是相当地繁华。”苏合咽下嘴里的米饭。“而且很美。看来我应该考虑把美人香也开到这儿来。”
“好主意啊,一定会宾客盈门!”韩掌柜开怀地笑着。
“老爷,夫人。”一位仆人匆匆进来。“门口——”
“怎么了?”
仆人的脸色怪异。“门口坐着一只狐狸。”
“狐狸?”韩掌柜愣了楞。“赶走就是。”
“已经赶过了。它怎么也不肯走。”
“怪事。”
韩堇的脸色白了白,显然当年被狐狸附身的事还在他心里留了些阴影。
苏合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韩-韩老板,让我去看看。”
她跑得那样快,几乎要被门槛绊倒。所幸轻功的底子还在,她旋了身,稳稳落在地上。
狐狸……会是属于她的那一只么?
门口端端正正坐着一只雪白的狐狸,肉粉色的耳朵支楞着,淡灰色的杏核眼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