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声催促着,让下属推着自己的轮椅,走进暗门里,顺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夹层前进。
这时候,他再也顾不上还在前方指挥的洛伦佐了,反正洛伦佐还有两个弟弟,将来长大之后一定会比洛伦佐有出息的多。
就在飞快的前进中,他余悸未消的喘息着,不由得露出了庆幸的笑容。可是很快,那种笑容僵硬住了。
就在狭窄通道的前方,唯一的出口处,静静的站着一个几乎要将整个通道都填满了的魁梧身影。
像是在这里等待许久了,察觉到他接近了,脸上破碎的马头面具就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屠、屠夫?”
阿尔贝托惊叫出声,用力的摇头:“不可能,黄足不是已经将你……”
“黄足?”
屠夫笑了,讲一个球形物体抛到他的怀里:“你是说那个黑乐师么?”
阿尔贝托呆滞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怀中那里是一个宛如昆虫一般的头颅,生着六只复眼。
入手之后就像是抱着一个铁球,沉甸甸的,丝毫看不出血肉的痕迹,可在那一张被撕碎的脸上却隐约还能看到原本的扭曲面孔。
“从没见过这么弱的黑乐师。”
在颤抖火光的照耀里,半身焦烂、裸露白骨的屠夫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发出了噼啪的清脆声音。
在他被腐蚀出白骨的胸膛上,那一层惨白的肋骨之后,硕大的心脏在缓慢而坚定地跳动着。
隔着肋骨的阻拦,不似人类的黑紫色心脏里隐隐有一只眼睛缓缓地睁开,冷淡地扫了阿尔贝托一眼,又毫无兴趣地阖上了,陷入沉睡。
“啊!!!”
在阿尔贝托身后,那个推着轮椅的手下再也忍受不了那种诡异的凝视,彻底崩溃,尖叫着转身逃走。
紧接着,被一把破空而来的硕大骨锯贯穿,带起,最后高高钉在了墙壁之上。
“接下来轮到你了。”
屠夫向前走来。
阿尔贝托惊叫,匆忙地向后转动轮椅,想要逃走。可轮椅在混乱之中翻车了,他跌倒在地上,又迅速地爬起来,手足并用的向后爬出。
在死亡的恐惧阴霾下,他的速度飞快,如同一只在地上蠕动地虫子,向着来时的道路逃出。
屠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路过那一具被钉死的尸首时,就将骨锯拔出来,重新放回了背后。
哪怕是他竭力放缓了速度,可阿尔贝托还是被追上了,就在他自己曾经的那一间无比安全的小屋之中。
这里依旧如此静谧,安宁。
壁炉里燃烧着松木,散发着清香,令人心神安稳。可阿尔贝托逃到这里,就停住了,不是留恋这一份温暖,是因为绝望。
房间里唯一的出口,已经在他的命令之中被封死了。
他绝望哭号,满地爬行着,躲避着那个庞大的身影,却被屠夫踩在地上,嘴里胡乱地说着什么鬼话。
比如我还有家人,比如说我可以跟你很多钱,比如说萨满那个老家伙已经过时了,跟我一起去投奔议会罢,你这么强,一定会获得比我更高的职位。
再或者,回忆往昔,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我曾经雇佣过你啊,我们合作的那么愉快……
“不要挣扎。”
屠夫打断了他的话。
“嗯?”他愣住了。
“我说,不要挣扎。”屠夫轻声说,“会让我很麻烦,而且没用。”
他单手提起阿尔贝托,手指掐着他的喉咙,缓缓地收紧,声音冷漠又稳定:“雇主的原话是:你毕竟是下城区的一份子,尽量给你留个全尸。所以,你没办法死的很痛快,真是抱歉。”
“萨、萨满……”
阿尔贝托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最后一个音节,用力地抓挠着屠夫的手掌和面具,在漫长的窒息中痛苦挣扎。
他的眼瞳阖上,身体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可屠夫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秒,两秒,三秒钟过去,原本静止下去的身体猛然抽搐起来,紧闭的眼眸愤然睁开,怨毒地怒视着面前的杀手,奋尽最后的力气踢打着他。
直到最后,那一张脸涨至青紫,猛然抽搐了一下之后,彻底僵硬。
在漫长的折磨和绞尽心机之后,死亡终于到来。
那一张至死怨毒的面孔上,眼瞳中倒影着窗外燃烧的火光。
他是第一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