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p>
哈劳斯皇帝端坐在王座之上,注视着前方大厅来来回回的臣子。</p>
皇帝很喜欢苏诺人为他准备的王座,这是木制的,坐起来感觉很温暖。在王座的周围,人们拉上了色彩庄重的帷幔,坐在这气派的王座之上,哈劳斯感觉自己看起来应该很不错。</p>
在帕拉汶的时候,王座是铁质的,坐在上面非常的凉,而且那个王座被安放在一个光线暗淡的狭长的石头厅堂的尽头。就在那个房间里面,就在那个王座之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帝王被人用刀剑或者毒酒送离了人世。一想到这里,哈劳斯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与那些历史上的那些倒霉帝王比起来,那个在病榻上面死去的先王不知道有多么的幸运。</p>
苏诺人的确很乖巧,一听说哈劳斯准备在这里筹办莱特的婚礼之后,苏诺人就把这次婚礼当成了向皇帝示好的盛会。打仗的时候,养尊处优的苏诺人往往对于皇帝的差遣多有不满,装备精良的苏诺士兵常常对于作战惧怕万分,可是一旦战争结束,这些可爱的苏诺人却又盛装打扮了一番,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出现了。</p>
在哈劳斯的事务官还没有出面打点婚礼的时候,苏诺人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从每一个来自东方的精美的盘子到每一块绣着莱特家族徽记的手帕;从照顾每一个领主口味的酒类到讨好每一位贵妇人的礼品;从每一片洒在新人头上的花瓣到每一块装饰在街道上面的丝绸---苏诺人在短短的几十天的时间里面把苏诺变成了一个童话之城。</p>
不管是谁,这个时候来到苏诺的时候都无法相信就在几十天前,这里还是一片萧索。那个时候,在冰冷的黎明里赶路到苏诺的信使只能看见遍地的草梗和动物粪便,偶尔会有市民从窗帘后面瑟缩的投来疑惑的一瞥。但是自从战争‘胜利’的消息传来之后,苏诺人如同骄阳下的一小方冰块,立刻快乐的融化了。</p>
精神饱满的苏诺人涌上了街头,既然哈劳斯已经注定成功了,那么现在表达忠诚就理所应当了,好在还不晚。苏诺人的狂欢持续了很多天,一个死气沉沉的永夜之都瞬间变成了一个洋溢着欢笑和歌声的不夜之城。不熟悉苏诺的人一定会对苏诺人的富庶印象深刻,虽然食物已经涨价到了一个离谱的地步,但是对未来充满信心的苏诺人还是不吝钱财,购置了大量美味的食物来庆祝。</p>
苏诺人的这种自信来的很奇怪,因为御霜堡人的失败只是暂时的,没有人敢保证在冬天到来的时候,御霜堡人不会突然越过蓝水河。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面,与其说是战争胜利,不如说是勉强的进入了两次战役之间的休战。在整个斯瓦迪亚的任何一座城市,现在都感受不到这种气氛,人们都忧心忡忡的担心着不幸的降临,唯有苏诺,这个时候好像忘记了一切危险一样。</p>
哈劳斯回过了神来,侧过头去,把手微微的抬了一下。</p>
一个侍从立刻走了到了皇帝的身前。</p>
“婚礼什么时候能开始?”</p>
“陛下,如果您愿意的话,在两个小时以内就可以开始。宾客们现在正在外面的空地上面,很多人早上就来了,据说下午还会有一些人抵达。”</p>
“恩,我知道了。这次领主来的挺多吧。”</p>
“是的,陛下。可以说所有的领主都到了,我们提前很久就传播了这个消息。有些领主半个月前就到苏诺了,现在旧城区已经人满为患了,很多的领主只能去新城区的那些脏兮兮的大街里面找可以租的房子。”</p>
“呵呵,你这么一说我都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帕拉汶在举办骑士大会,我晚去了几天,就找不到住的地方了,后来只能在一个稻草窝棚里面将就着住了,后来还遇见诺曼家的几个年轻人来抢我住的地方,但是他们被我打跑了,然后他们就给我起了一个外号,‘草棚之王’。现在想一想,还真是挺有意思啊。”</p>
“陛下,您生而注定为王,所到之处皆是您的土地。那些诺曼也没有说错。”</p>
“恩,”哈劳斯赞赏的看了看这个年轻人,“你倒是挺会说话的,虽然话有点多。对了,那个叫我外号的诺曼,好像叫什么威廉吧,现在应该在为叛贼服务。”</p>
“是的,陛下。不过据我所知,他已经被叛军首领关进了地牢里面。”</p>
皇帝微笑着听完后挥了挥手,“恐怕你的消息过时啦,威廉先生已经被放出来了。他是个幸运的家伙。”</p>
“陛下,”侍从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不能前来为陛下服务,已经是他人生里面的最大不幸了。受到叛军首领的优待,在我看来更是一种不幸,陛下。”</p>
皇帝抬了抬眉毛,突然很像知道这个新来不久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头。看来训练他的人花了大力气,连哈劳斯都不禁为这个年轻人话语所触动。皇帝身边的年轻人很多,这些人来自于各个家族,这些家族千方百计的把家族里的年轻人安排到皇帝身边,希望能够通过皇帝赏识得到快速的提拔。但是这种人太多了,皇帝很少能记住其中的人,不过皇帝知道,这些年轻人要是能被自己的记住,那么就说明年轻人却是有过人之处的。</p>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像是给出了赏赐一样的说出了这句话。</p>
“依米特,陛下。”</p>
“依米特什么?”</p>
“诺曼。依米特.诺曼,陛下。”</p>
“呃```这个```好吧,又一个诺曼。很感谢你的信息,现在,带我出去见见来宾吧。”</p>
哈劳斯皇帝吐了一口气,把手臂平端,依米特过来托住,把皇帝送到了大厅尽头的一处观景阳台上面。</p>
守候在那里的卫士看见皇帝走来,已经树立起了一面锦旗,在楼外院子里面的宾客看见锦旗信号后,都转过身来对着那处阳台,人们端着饮料或者挽着自己的伴侣,带着微笑等待着皇帝的出现。</p>
终于,皇帝在一个年轻侍从的跟随下走出了阳台,并且对着宾客招手示意。宾客们愉快的在楼下欢呼‘皇帝万岁’,坐在人群中央的莱特也面色苍白的站了起来,跟着周围的人说出了‘皇帝万岁’。</p>
对莱特来说,这是煎熬的一天。</p>
很多的人莱特过去都在首都见过,但是这些人却是带着完全不同的表情在看着自己。而在帝国分裂之后,很多新崛起的帝国勋贵们莱特已经很陌生了。莱特发现自己很难融进那些小圈子里面去,虽然人们都很善意的给莱特打招呼,但是莱特却总是感觉怪怪的,这些善意里面都带着怀疑、轻蔑甚至是敌视。</p>
不管莱特怎么努力的去设法融入这些人,他都只能得到很少的回应。他所到之处,谈论的声音会立刻的冷淡下来,话题会变成干巴巴的对他的奉承,而这些奉承有都是一些陈词乱调。</p>
最让莱特尴尬的是一些贵妇人对莱特毫不隐藏的讽刺。莱特的原配妻子有一个相当宽广的交际圈,在无数个小小的争风吃醋的小宴会里面,莱特的妻子,也就是黛拉的母亲,找到了很多的盟友,也有了不少的敌人。但是随着莱特的离婚以及第二次婚姻的到来,这些女人统统成了莱特的敌人和他原配妻子的盟友。这些女人玩弄着文字游戏,对莱特的背叛百般挖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