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砍断了双手的男人已经奄奄一息。</p>
他被两个瓦兰士兵拉起了头发,仰着红肿流血的眼睛看着我的脸。</p>
瓦兰士兵拍打着半昏迷的男人,让他清醒,让他好好的看一看我的脸,“该死的混蛋,看一看我们的小英雄!不管你的主人是谁,告诉他,是勇敢的维克托给了跟踪者处罚!”</p>
骑兵首领把基洛夫的头颅用一块黑布裹好,挂在了这个男人的脖子上面。他的肩膀两边,各挂着一只手。</p>
这个鲜血淋漓的男人让他的坐骑几乎发了疯,几次想要把这个人甩到地上去。瓦兰人很愤怒,他们觉得这匹嫌弃主人的马匹应该被处死,但是最后他们还是决定让这匹马活下去。</p>
骑兵首领用一种似乎是马能够听懂的话,对马催促了什么。然后他就拍了拍的屁股,这匹马惊恐地回头看了看我们,然后就撒开了蹄子,冲着他们来时的路回去了。</p>
我们重新上马之后,我问一边的瓦兰士兵,骑兵头子刚才给那匹马说什么?</p>
这个瓦兰士兵用一种古怪的微笑看着我,“维多,这匹马会回到它主人上次喂它的地方,分毫不差。”</p>
“哦。”我漫无目地的回答者,“这一路去小东湖城可有些远了。”</p>
“或许这匹马会先去白丹港搭上条船,”瓦兰人说,“这样能更快一些。老泥鳅看见你处决了几个小东湖城的奸细,一定会奖励你的!”</p>
“你什么意思?”我问这个瓦兰人。</p>
“没什么意思,”这个瓦兰人说,“我只是好奇罢了。你说,要是这几个家伙真的是小东湖城的人,老泥鳅该多么惊讶?”</p>
“你在怀疑我吗?”我问这个瓦兰士兵。</p>
乔万尼的手下没有一个不痛恨加里宁伯爵,同时他们憎恶和加里宁走得太近的任何一个人。但是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被他的家族收养了。他们的家族从来不想为我打上罗曼诺夫家的印记,却总是想着把一切沉重的负担压在我的肩膀上面。</p>
“我有这么说么?”瓦兰人带着佣兵特有的狡猾把话抛给了我,“你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p>
“你当我是白痴么?”我冲着他吼道,“是我杀了那个混账!我扎了他十多下,你亲眼看见的!你现在还在怀疑我是加里宁的人吗?”</p>
瓦兰士兵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骑着马离开了我,他的两个兄弟走到了我们中间,把我们隔开,防止我们之间的冲突扩大。</p>
瓦兰的骑兵首领回头让我身边的这个瓦兰人走开,这些士兵有几个对我露出了关切的表情,剩下的一些则对我露出了漠然的表情。</p>
骑兵首领走到了我的身边。</p>
“维多。”首领对我说。</p>
“大人。”</p>
“别人不管说什么,都不能把你怎么样。”他说,“但是你不能总是把自己放在这么一个位置:让人总是对你指指点点。”</p>
“我在努力,”我的手指现在还带着基洛夫的血,血慢慢的在我的手上变冷,留下可怕的干枯的感觉。以后基洛夫的体内将再也涌动不了鲜血了,以后基洛夫也再也不会扭动硕大的脑袋,在宴会里面与人斗酒调情---但是这些人依然觉得不够。“我在努力,大人。”</p>
“做的还不够。”瓦兰骑兵首领说,“你的来路太模糊了,维多。你到底是谁?恐怕你自己都说不清楚吧。你是加里宁的孙子,是罗曼诺夫在的血脉,你是伊凡哥罗德议员的女婿,你还和白鸽商会有那么点关系,有人说你和禅达人有些来往,还有人说你对伯克人挺同情。你到底是谁?”</p>
“我说不清楚。”我想了好一会,只好这么说。</p>
“那就做清楚。”骑兵首领说,他看了看身边的树林,上面的绞死者如同苍白的果实,脖子被勒住,睁着眼睛,流着血泪。“用刀剑,用火焰。瓦尔基里被人鄙视是女孩,所以她用长矛扎穿了每一个这么说的人的喉咙。那之后,人们便只记得她是战争女神,所有的战士都期待死亡之后,灵魂能够在她的安抚下进入英灵圣殿,获得永恒的愉悦。这还不够吗?说不清楚的事情,就直接去做就好了。”</p>
“是的。”我对他说。</p>
我的心如同沼泽里面挣扎的牛,挣脱已经无望,便只能任之缓缓下沉了。</p>
我曾想做一个被优待的贵族,但是我被赶到了马房里面;我曾想找到自己的家人,但是却被当成了两家联盟的契约;当我安心的当着私生子的时候,却被山区的复仇者当成了复兴家族的希望;我喜欢上一个姑娘的时候,一个舒拉蹦了出来;在我刚刚要得到自己的女孩的时候,却被告诉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我才一开始习惯瓦兰科夫的风物人情,就被赶走了:赶到了树林里面的一处兵营里面,一整个冬天没有人过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