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黑了,不知什么时候,一团乌云飘了过来,将天上的月亮遮在背后,天地间黑漆漆地一片,伸出手来几乎也难以分清手指。</p>
“唰啦”,一声轻响,高高的麦秸动了一下儿,随后又静了下来,再过了足足五六分钟,响声再起,白迟心翼翼地从里边钻了出来。</p>
大约在二十分钟前,段举他们就已经离开了这间院,躲在麦秸堆中的白迟却趴在那里还是一动也不敢动,厚厚的麦秸就象是加了几倍份量的棉被闷得他是又热又痒,好似无数只虫在啮咬他的身体,但害怕段举等人去而复返,对死亡的恐惧使他忍住了这些痛苦的折磨坚持了下来,直到四下安静,确定那些人已经走远后,这才慢慢从麦秸堆里爬了出来。</p>
人的确是走了,整个院死一般的沉寂,影影绰绰,依稀只能看到一些东西的轮廓,大口喘息着空气,白迟靠在麦秸堆上象一团泥一般动也不能动,他所有的勇气和气力在知道自已暂时安全的那一刻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p>
乌云慢慢的移开,月亮悄悄地露出了半张脸,这个夜晚的精灵不知道见证过多少人世间的丑恶杀戮,也许是看到的太多了吧,所以什么时候都还是那么的皎洁明亮,无忧无喜。</p>
喘息了半天,白迟终于缓过劲儿,一阵风吹过,他忽然感到胯下一阵凉嗖嗖寒意,低头看看,光线太暗看不出什么,伸手一摸,湿漉漉的一大片,收回手来放在鼻端一闻,一股浓重的骚气直冲脑门儿——却原来刚才太过害怕,被吓得尿了裤子,只是因为精神过于紧张当时没有觉察。</p>
“他妈的。”白迟声咒骂道,心中却是后怕不以,幸好自已脑子够聪明,身手还算灵活,及时钻进麦秸堆里藏了起来,否则不知道现在已经躺在哪里成了野草的肥料。</p>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向院中间望去,惨白的月光下,一只布鞋歪歪斜斜地扣在那里,而在布鞋旁边的土地上还有一道浅浅的沟——鞋是管平的,而沟是他另一只脚的后跟划出来的。</p>
“倒霉,真他妈的倒霉,偷鸡不成,反失把米,这下可赔大发了!”白迟恨恨想道。</p>
管平死了,委托人没了,佣金也好,办案费也好也跟着全都没了,几百块白花花的银洋就这么没了。管平死不死他不在乎,可眼看到手的钱没了,他怎么能不心疼。</p>
不过眼下看来,这些都还只是事,问题在于,接下来他该怎么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