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小心翼翼的答道:“末将去那边树林看了,公孙白根本就没在场,那百余名工匠自行在作业,无人监工。根据末将的观察,照此进度,恐怕十天也造不出五十架云梯来。”
公孙续眉头微微蹙起道:“哦,那贱种又在干什么?”
那人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嗫嚅道:“……末将不知当不当说。”
公孙续怒道:“但说无妨。”
那人无奈的说道:“公孙白早起就径直去练枪,后来吴明过去又陪他练了一个时辰,然后两人抓了一只野兔,此刻正在帐内烤兔肉吃……”
一缕惊讶的神色掠过公孙续的脸上,他做梦都想不到公孙白此刻还有雅兴烤野兔吃,他怔怔的说道:“烤兔肉吃,倒是好闲情逸致……还去过何处?”
那人苦涩的说道:“再也未去他处,小人三更时分就开始盯着他。”
在他的双眼之中,明显布满了血丝,显然昨晚并没睡好。
公孙白脸色阴晴不定,沉吟了半响才摆摆手道:“出去吧,继续给本公子盯着,一有动静立即向我汇报。”
“喏!”
等到那人出去之后,公孙续恨恨的说道:“这贱种到底意欲何为?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旁的文则也是满脸的迷惘,突然说道:“难道想恃宠而骄,等蓟侯来了再赖账?”
公孙续一听,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眉头也越皱越紧了。
老实说,他虽然是公孙瓒唯一的嫡子,但是对这个威严的父亲一直心存畏惧,而正因为这份畏惧,使他对公孙瓒总有点敬而远之的感觉。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是相互的,他越是敬畏公孙瓒,在公孙瓒面前就越显得生疏,而正因为这份生疏和敬畏,使公孙瓒在他面前也刻意保持着威严的形象。
反观穿越众公孙白,在公孙瓒面前就没个正形,反而拉近了公孙瓒与他之间的距离,想板脸都板不起来,再加上对公孙白生母的怀念,自然显得格外宠爱公孙白了。
文则沉吟了许久,又劝慰公孙续道:“公子有军令状在手,不怕他翻了天,蓟侯再宠他也不至于置军令状于不顾吧,否则如此以后如何令诸将士信服?”
公孙续听他说的有理,脸色稍缓,心头似乎踏实了许多,但终究是惴惴不安。因为他知道公孙白不是傻子,必然另有对策,可是这个对策他却连影子都没摸着,根本无法有的放矢来瓦解公孙白的对策。
……
傍晚。
“下午情况如何?”
“……下午更蹊跷,公孙白令人将那些工匠全部从树林里赶了出去,说是浪费他的木材,叫他等全部回营休息。”
“什么?”公孙续差点跳了起来,惊得目瞪口呆,想了许久才,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急声问道,“公孙白的部曲和吴明的部曲可有动静?”
那名队率摇了摇头道:“末将早已派人查看过了,并无动静。”
“再去打探!”
“喏!”
……
初更时分。
“情况如何?”公孙续的声音明显变得焦急起来。
“公孙白与吴明对练了一个时辰的枪,回去用了晚膳,然后就入帐休息了。”
“这么早?”
“是的,末将还听见他吩咐两名军士守在门口,说是要睡美容觉,不许任何人打扰。”
“美容觉?”
“是的,末将就是这么听他说的。”
“……你出去吧,容本将好好想一想。”
“喏!”
……
次日清晨,军司马文则急匆匆的奔进公孙续的大帐,不觉吓了一跳,只见公孙续脸色苍白,颜容憔悴,满眼的血丝,显然一宿没睡好。
文则不禁微微叹了口气道:“公子这是何苦,此事对公子完全是两全其美的事情。若是公孙白造出了五十架云梯,而他是公子的部属,这功劳在蓟侯面前也是落在了公子身上,无非是让他自由出兵而已;若是造不成,则公子有军令状在手,自然可以按军法处置了,为何如此焦虑不安?”
公孙续恶狠狠的说道:“不,这次我一定要拿贱种好看,那贱种当日在众军士面前丝毫未将我放在眼里,在父亲面前也屡次压我一头,我岂能饶他!”
说到后面,公孙续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咆哮了起来。
庶子,他只是一个庶子而已,一个民女出身的小妾所生的贱种,凭什么总压他一头,他岂能心甘?
文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那名队率的回报,依旧让公孙续抓狂不已。
公孙白依旧上午练枪,练枪回来就睡觉,下午也是睡觉,到了晚上,还是练枪睡觉。
一直到初更时分,这一整天,公孙白就干了三件事,吃饭、睡觉、练枪。
终于到了三更时分,公孙续再也熬不住了,终于沉沉睡去。
“就剩几个时辰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那贱种了,明天一大早就让他好看。”
这是公孙续临睡前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