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沉默了许久,刘和才缓缓的抬起头来,问道:“如此奈何?公孙白羽翼已丰,如今坐拥五十万大军,本宫手中只有你等羽林骑、虎贲营及宫中宿卫,合计不过数千人,如何能撼之?”
阎柔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神色,缓声道:“殿下若不愿坐视公孙白猖狂,如今趁其不在京中,正是起事之时。”
刘和满脸疑惑不解的问道:“如今贾诩掌控执金吾,燕八统率城门卫军数万,外有京辅军数万,皆公孙白之心腹爪牙,如何起事?更何况就算起事得以掌控许都,又能如何?南面有徐晃的兴汉军十万,东南有张郃统太平军十万,豫州有高顺的安济军十万,再加上京辅军五万,随时可杀奔许都,如何挡之?更何况,就算公孙白不攻许都,我等又何以与江南的刘表和孙策抗衡?”
阎柔压低声音,缓缓的说道:“殿下多虑了,这天下终究还是汉室天下,强如曹操、董卓、袁氏兄弟,还有李傕和郭汜,无一不是坐拥十万兵马的枭雄,最后结果如何,还不是满门尽灭?当年曹操借先帝起事而后坐拥五州之地,公孙白何尝不是借陛下之声威而得势?若是胁迫公孙白交出兵权,五十万大军尽归于殿下所掌控,难道那些将士还敢谋逆,就算偶有谋逆,也不足以影响大局。殿下既得五十万大军,何愁江南和江东不平?”
刘和原本就是个草包,被阎柔一席话说得眼中逐渐放出光来,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刘建被杀之事,语气逐渐变得激动起来,问道:“如今公孙白不在京中,如何胁迫其交出兵权?”
阎柔眼中的杀机逐渐浓烈起来,说道:“若是公孙白在京中,恐怕无人可胁迫其交出兵权,就是陛下也不行,正因为其不在京中,才可便宜行事。公孙白的妻儿均在京中,若是能将其挟持在手,再加封其为辽东王,逼迫其就潘,交出兵权,只率少量兵马滚回辽东,无征召不得过医巫闾山半步!”
说到这里,他又加了一句:“居微臣所知,公孙白虽然在府中时间甚少,但是对妻儿看得极重,称之为心肝宝贝,甚至曾在府内扬言爱妻儿胜过其命,我料其必然就范!”
刘和眼中的亮光越来越亮了,继续追问道:“城内有城门守军数万,公孙白的眼线遍布全城,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恐怕燕八便会率大军蜂拥而至,如何挟持公孙白的家眷?”
鲜于辅也在旁边插话了:“起事当日,可由阎将军请燕八到酒楼饮酒,再暗中埋伏虎贲,一举杀之,而微臣则同时率羽林骑趁夜突袭公孙府,一举擒获公孙白之家眷,则大事可定也!”
刘和愈发迫不及待的继续问道:“若是其待得妻儿归还之后,又反悔则又如何?”
“留其一子,待得其交出兵权,退回辽东之后再归还,一旦其到辽东就藩之后,再入中原便是谋反了,所谓人走茶凉,届时兵权已在主公手中,又何惧其谋反?”
刘和被两人一唱一和说得全身热血沸腾了起来,眼中闪闪发光,忍不住腾身而起,正要叫好,随即神色又黯淡下来,问道:“公孙白一向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若是事不济,恐怕将其逼反,本宫和陛下岂不是反受其害?”
阎柔和鲜于辅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决然的神色,激声道:“此事殿下始终未露面,他岂敢加害殿下?一应事宜只由微臣两人出面承担,大不了微臣等满门被斩,又有何惧?”
刘和被两人视死如归的深情所震撼了,涕泪交流,迎着两人深深一拜:“两公高义,本宫不胜感激!”
两人急忙扶住刘和,哽咽道:“为汉室天下捐躯,死而无憾也!”
刘和依旧满脸激动之色,亲手斟满三樽酒,端起其中一樽酒,激声道:“来,本宫敬两位!”
三人正对饮之际,谁也没注意到窗台下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执金吾府。
屋外滴水成冰,朔风猎猎,屋内却炭火熊熊,温暖如春。
执金吾贾诩,跪坐在软塌之上,身上披着厚厚的棉大衣,面前的案几上摆了几样肉菜,另有一个铜盆里装满了热水,温着一壶好酒。
史阿和燕八则分坐于他两旁。
贾诩神态显得十分悠闲,一边听着史阿的述说着什么,一边慢慢的饮着热酒,不时的咂巴几下,似乎在饮琼浆玉露一般。
相比起来,边上的史阿和燕八则显得神色稍稍有点激动不安,又带着几丝杀气,与贾诩那悠闲自得的神色完全格格不入。
史阿说完,望着贾诩道:“内线所打听的情况大致如此,主公临行之前有交代,京中一应事务皆由先生做主,还请先生示下。”
贾诩端起酒樽,哧溜一下吸了半樽酒,在嘴里砸吧了半天才慢慢的说道:“好酒,好酒!”
一旁的燕八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先生若无意见的话,末将这就率城门守军,将阎柔和鲜于辅府上围了,将二贼斩杀,悬其头于东门,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