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札一边防着方武袭击,一边又对晋籍的无端谩骂哭笑不得。茹儿也觉好笑,这分明是不识好歹嘛!赵札招谁惹谁,怎连赵氏祖宗都一并被世子咒骂?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这边厢,晋籍气急败坏,只敢躲在赵札身后打嘴仗。至于他手下鹰犬,无非是只会吃喝玩乐的蝇营狗苟之徒,碰到危险,哪还敢近方武半步。
那边厢,方武又重新夺回大戟,护着身后的方兴和茹儿,横眉冷对眼前众人,威风凛凛。
赵札则完全陷入两难,本方人多,真要硬拼依旧能搏个惨胜,但他显然起了爱才之心,有意放方武等人全身而退。
晋籍看赵札踟蹰,声嘶力竭喊道:“拔刀!赵札你还不拔刀?”
就在此时,一阵犀利的号角声从赵家村方向传来——
号角声凄厉、急促,听到的人无不心惊胆战。
赵札见方武神情大异,赶忙问道:“壮士,此是何信号?”
方武脸上也闪现一丝不安:“此乃赤狄入侵村子之示警!”
很快,狼烟四起,从赵家村四面八方传来示警信号。
晋籍闻听赤狄来袭,魂飞魄散,赶紧拉赵札衣袖,道:“事……事不宜迟,本世子得赶……赶紧回晋国!”
赵札倒是镇定:“世子,赵家村乃我赵氏一脉,血浓于水。如今赤狄来袭,我身为宗主,自该同他们一起战斗!”
“你管这些野人作甚?”晋籍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是本世子之御者,你不在身边,若被赤狄追上,如何是好?”
茹儿在一旁冷冷看着,听到赵札欲同赵家村并肩作战之时,心中暗自叫好。眼看晋世子籍已经吓得没人样,心中好笑。
这时,她风言风语补了一刀:“既然晋世子有要事在身,那就烦请世子速往晋国处理公务吧!”
“对……这丑……不……你说的对。”
“那请世子赦免我等无罪便罢!”方兴也忍俊不禁。
“对对,饶……都饶尔等无罪。”
晋世子籍一边说,一边在侍从的搀扶下连滚带爬上了战车,也顾不上什么上国世子之体面,马鞭一挥,一溜烟扬长而去。
“肉食者果真废物也!”茹儿拍掌大笑,前仰后合。
晋世子籍车队很快逃出很远,只给赵札留下一乘战车。
方武和赵札相视一笑,二人惺惺相惜,都心领神会。赵札转身上车,方武也手扶车辕,跳上车去。
“爹,我也去!”方兴喊住了父亲。他似乎也被这义薄云天之豪气感动,一股男子气概从体内涌出。
方武摇了摇头:“你留下来,带着茹儿藏起来,快!”
“不,爹,我要随你去作战!”
方武语重心长道:“方兴,你已近长大成人,愿同爹并肩作战,爹欣慰之极!可你如今学艺不精,难以同赤狄鬼子正面交锋,所以爹有更重要任务托付于你。”
“是何任务?”方兴紧咬嘴唇道。
“这次赤狄鬼子来者不善,恐非往常可比,爹姑妄猜测,赵家村恐怕面临灭顶之灾,唯全村转移方可脱免。”
“转移?转到何处去?”
“彘林!个中理由爹已不及细说,你先带茹儿进彘林,但凡见到白杨树上之记号便往左拐,待到记号消失不见,便原地稍息,等我前去接应!记住了吗?”
“见白杨树记号左拐!”方兴点头,“儿记住了!”
“你保护好茹儿,为父这就回村安排村民迁移。”
“爹你放心,交给我罢!”方兴看着父亲坚毅的目光,心中似乎燃起强烈责任感。
方武抄起长戟,跳上战车。赵札果然驾车世家,车技一流,只双手一扬,战马如离弦之箭,瞬间消失在方兴视线之中。
“但愿方叔叔和爹爹都能平安无事。”茹儿叹了一口气,在方兴耳边祈祷着。
方兴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还紧紧拽着茹儿之手,手心已经被汗水浸透,顿觉失礼,赶紧抽了回来。
茹儿也不禁脸上一阵绯红,心中则是小鹿乱撞:“方家兄长,我们这就进彘林?”
“你害怕吗?”
“不怕!我信你和方叔叔,你二人进林后都安然无恙,说明巫医口中诅咒、邪灵之说皆是骗人把戏。”
事实上,她何尝不是更担心爹爹和二位叔叔。她刚想起要问,方武伯伯早已远去。
“好茹儿,我们这就进林。”
茹儿只觉这榆木疙瘩脸上也浮现出一层疑云,想必也是心事重重,不知他在担心什么。难道,彘林里真的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二人照着方武交代的记号,在彘林中小心翼翼穿梭,朝林子深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