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云无悲霍然起身,顺手抄起玉案之上的砚台,直直砸在王伦虚影之上,须臾又穿过虚影落在了地面。
“苍生何辜?受此无妄之灾?”
厉声喝问盈耳,云无悲死死盯着王伦,后者却毫不相让,只是其脸上的冷笑之意更甚。
对视片刻,王伦大袖一挥,斥散身周暖烟,旋即冷笑了起来,“幼稚!玄阴圣宗辖下三国,大梁乃是其一。而大梁之南悉数归于玄阴圣宗炼尸一脉节制!此炼尸一脉所控疆域,万民为奴、为傀儡,更有甚者,那位玄阴皇极真君金丹第七境大成之日,生生屠戮一州之地无数生灵,以补其需。而大梁与庆朝大小战事无数次,为何次次虎头蛇尾?不过是庆朝与玄阴达成的妥协,聚集生灵阳魄与煞力罢了。”
一语落,满殿静寂。
云无悲不可置信的呆立当场,脑中全是王伦之言。
这数百年来,府中族中数值不清的亲族陨落,竟然。。竟然只是大庆皇室与玄阴圣宗的妥协?而这无数年来,埋骨幽州之辈的英灵们,又是何其的冤枉?何其无辜?
蓦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凶戾之气在其心底酝酿咆哮,沉寂了月余的先天剑意雏形,也在这一个蠢蠢欲动。
此时,玉璧之前,楚天祺在许久的沉寂之后,不禁苦笑起来。
“王兄所言不差,天祺亦曾问过家祖。家祖言及:听云宗素来不履凡尘,无有大变轻易不会出世。炼尸一脉所辖南梁已是一片鬼狱,故而只能每隔数年,便叩边南下,取些圣灵阳魄,为诸多炼尸门人弟子所用。”
说着,微微欠了欠身子,起身踱步玉璧之侧,手指山河地貌图苦笑道:“王兄鬼谋,天祺拜服!渭水改道,幽南之地再难为患,庆朝之兵只能是望江而叹,此乃一利;其次,损幽南一隅之地,却得并凉二州七成疆土,星主势力必将不减反增。再者玄阴图谋幽州,不外乎是星主那诸天星辰异象罢了,若渭水改道之前,玄阴必然是不遗余力吞并幽州。而如今幽虞往来断绝,玄阴哪怕得了幽州之地,也只有金丹境之上的真人,方能跨江入虞。如此一来,未免得不偿失。”
说着,楚天祺顿觉满嘴苦涩,笑道:“楚某与聂兄如今身在虞州,一明一暗。此番,王兄强掘渭水,破了封印大阵,仙关之兵又该如何过江?须知千载之前,有‘八百里渭水,鹅毛不浮’之语。”
到了此时,云无悲满腔的怒火以逐渐退去,只是胸中那一抹愤恨却是如鲠在喉。
府中长辈们意欲满门投靠玄阴,其实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当初在清风峡谷时,皇极真君意味深长的一眼,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云无悲好似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若是落入那位皇极真君之手,必然是生不如死!
哪怕在得了《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吞煞真经》之后,他也没有半分把握,将玄阴圣宗与庆北数十万铁骑拒之门外,不过是心有不甘的挣扎罢了。
何况,满门投靠玄阴,下场也未必会尽如人意。
此番王伦所为,虽是视苍生如无物,但却是使得庆北局势大变,再非先前的死局。
思及此,云无悲目光极其复杂,落在王伦虚影身上。
只见此人,仍旧是一脸冷笑,对着楚天祺拱了拱手,幽幽的道。
“仙关距离凤阳不过七百余里,昼伏夜行日便至。而渭水封印大阵彻底破碎,当在七日之后。”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参玄殿外贪狼宫上空,张牙舞爪的金色小龙,“星主有圣灵真龙傍身,天下之水,遇之退避!于旁人而言,‘八百里渭水,鹅毛不浮’;可对于星主而言,实乃如履平地!”
沉吟片刻,王伦面色骤然严肃起来,对着云无悲躬身道:“封印的元婴巅峰大妖,其修为战力远超同阶,而当初参与的四家宗门之中,玄阴圣宗最近。不出意料,那位真君大妖脱困之后,必然向玄阴发难。对于玄阴圣宗而言,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如此一来,玄阴分身乏术,幽州更是再非当初的必争之地,我等只需扫灭大梁来犯之兵,并、凉、幽三洲之地,便是唾手可得!”
说着,王伦眸中精光徒然大作,盈盈拜下,肃然道。
“如今万事俱备,唯欠东风!还请星主在凤阳出手,不妨将动静闹的大些,以策应凤阳与仙关兵卒暗度陈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