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涩谷区。一座白色的二层小楼在街道两旁整齐排列的居民区中并不显眼,小小的院落内种着一棵黑松,这是多数日本人认为最好的树木,幼年时,松枝的排列如车轮辐条一般,从树干向外辐射开去,成年后,因风、雪、病虫侵袭或日照不足,每列树枝中的弱枝折断或死去,树木就逐渐拖离原有的完整形态,成为饱经风霜的非对称形,坚硬的,深绿色的针形叶,深裂的黑色树皮和无畏、极不规则生长的习性,正许正是这样的个性才使黑松具有多折角、男性化的处部形态,而院内的这棵黑松也正是如此,苍劲的树干,深绿的针叶,配合着庭院内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以及经过精心修剪的茵茵绿草,构成了一幅幽静、雅致的画面。</p>
幽静之中。轻微的,但却是清脆的声音传来,那是棋子落在棋盘上时发出的声音,经常下棋的人是不会把这种声音和风吹枝叶的声音混在一起。</p>
“喔,这样下好吗?很有一点儿反击的心情,比如说先在二路刺,再穿象眼出来。”</p>
“噢,这是很有意思的想法,那样白棋必定压出作战,局面复杂,结果如何,很难预料。”</p>
“梶原君的想法的很有参考价值,虽然前途难料,不过总比实战先亏一目强。”</p>
小楼一层,面对庭院的门开着,屋内地板上铺着米黄色的塌塌米(这是用稻草制作的厚草垫,上面缝有细席子,每一张长约一百八十公分,宽约九十公分,做工极为精细),一张三十公分厚的榧木棋墩摆在距门口经两米左右的位置,十几个人围在棋墩四周,有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也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中间两个人正在棋盘上摆着变化,其他人则时不时插口发表自已的想法。</p>
一阵脚步声传来。房间内的拉门被打开,一前一后,两位女子各端一个里边摆着茶杯的托盘走了时来,前边的女子年纪大约在四十左右,眼角眉梢带着慈祥的笑意,典型日本家庭家庭主妇的样子,后边的女子则年轻很多,最多也就十七**,长圆形的鸭蛋脸,明眸皓齿,眉清目秀,乌黑的长发用一根发带松松地系在脑后,随着迈动的步子一甩一甩,显得非常活泼。</p>
“休息一会,先喝杯茶吧。”年长的女人笑着说道,同时将托盘放在众人近前,后边跟着的年轻女孩儿也绕到另一边,同样也把茶杯递给几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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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那就先休息一会儿吧。”棋盘前,年纪最长的那位直起腰来笑着说道,这是一位大约四十五六的男子。身形虽不算很高大,但端形稳坐,气定神闲,一双眼睛深邃如渊,似乎能够看穿世间的一切。</p>
不要看他貌不惊人,混在人群中很难引起他人的注意,而实际上,他却是当今日本棋坛屈指可数的几位超级棋士之一,最大棋战棋圣战头衔的拥有者——藤泽俊雅九段。</p>
做为日本围棋象征性的棋手,藤泽俊雅九段不仅拥有高超的棋艺,而且还有着让人需要仰视的战绩,自十六岁通过选拔走上职业围棋之路以后这近三十年间,六次本因坊战冠军,三次名人战冠军,两次棋圣战冠军,五次天元战冠军,七次王座战冠军,四次十段战冠军,一次碁圣战冠军,前前后后,二十八次冠军,日本国内七大新闻棋战大满贯的战绩足以证明他的强大,特别是前年的应氏杯比赛中,在舆论一边倒的情况下,在先失一局的情况下连扳三局,战胜韩国棋手曹铉石将这项奖金金额最高的世界棋战的奖杯带回日本,更是令他身为棋士的个人声誉到达顶点!</p>
而除了高超的棋艺和过人的成绩外,更难得的是,藤泽俊雅九段还是一位热心于培养后进的师长。他曾说‘虽然我不认为棋手到了四十几岁就该走下坡路,至少我是打算下到六十岁以后,但长远来看,围棋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我们这代棋手代表着日本围棋的现在,年轻棋手代表的则是日本围棋的未来,我期待年轻人能尽早赶上来将我打倒,当然,在那之前我会狠狠地教训他们,用失败的痛苦把他们锋刃磨砺得更快!’</p>
喊口号,很多人都会,比藤泽俊雅更会说,更能说的成名棋手绝不在少数,但藤泽俊雅不仅是光说,而且还是真的在做,每个星期,只要没有比赛,他都会在自已家里举办围棋研讨会,和年轻棋手们一起研究讨论,钻研棋艺。</p>